“这次你离开，不知道多久才回来了。”</p>
“你怎么跟个女人似的？赶紧收拾，动作麻利点！”</p>
“……我这不是舍不得你吗？行行行，你别这么看我，我知道我比你啰嗦。哎，哥你去哪儿？”</p>
“抽支烟。”</p>
“哦，好吧。一会儿弄完了我叫你。”</p>
王伟胡乱回了他一个嗯字。</p>
要走了？去哪里？</p>
难道是跟那个女人一块走吗？那个女人没在遵义这一块？那……会是去哪个地方？远不远啊？</p>
我心里生起这些疑问，但我今天既然决定要过来就没有想过要怯场。</p>
于是推门走进。</p>
“今天这风怎么这么大？门都给吹开了，真是……</p>
伟，伟，伟哥，她，她……”</p>
他扭头看到门口是我时整个人都有点语无伦次。</p>
“你，怎么是你？你怎么来了？”</p>
王伟听到他的声音也走到这边来，扭头就和我视线对上。</p>
他瞳孔微微骤缩，整个人却十分静肃，不知是猜到我会过来，还是因为没有事儿能引起他的波澜。</p>
“收拾完了吗？”</p>
这话他是扭过头对酒店前台说的。</p>
然后他们两人开始对话。</p>
酒店前台：“快了，马上就好。”</p>
“速度再快点儿。这边房子你还要不要？不要我就去找房东先退个房。”</p>
“不用了，我也不会过来。”</p>
“嗯。”</p>
然后他从我身边走开，和我擦肩而过时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话：“回去吧，以后都别再来了。”</p>
我听得心中一凉。手下意识紧攥成拳头，然而等我转头想叫住他时才发现他的身影消失的很快。</p>
估计去找人退房去了。</p>
这样也行，反正他那张嘴太硬，根本就套不出什么话来。</p>
我还不如问问他。</p>
“你们，不在这儿住了？”</p>
他一边收拾东西，一边盯看我一秒。他是有些看不惯我的，却又拿我没办法。</p>
没好声没好气地回：“这不是明摆着的吗？你也不是看不见。</p>
来，稍微给我让一让。”</p>
我后退几步，他开始收拾剩下的东西。</p>
“那你们退了房去哪儿？”</p>
“不知道。”</p>
他把东西裹好放在胸前，眼睛扫向我：“不过去哪儿似乎跟你没什么关系吧？刚刚伟哥不是让你回去吗？</p>
赶紧回去吧，一会儿没人送你。”</p>
“我需要你们送吗？我能自己来就能自己回。你以为我想打听你关于你们的事儿？”</p>
他手还插在行李箱里，闻声抬头，一双眼睛紧锁着我，好像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话。</p>
“我之所以问这些，不过是想知道后续怎么找到他，等我把钱凑足了，也得有个确切的地方还回去吧？”</p>
“你……”</p>
“我的事儿不需要你来评头论足，我知道该怎么做，知道什么不该做。你如果真的想让他拿回这笔钱，就应该把他的动向告诉我。或者，把他之后落脚的地方告诉我。”</p>
“可你……”</p>
“我不会纠缠他。我和他现在只有债务关系。”</p>
他被我说得云里雾里的，但明显因为我还钱这个事儿对我有一些改观。脸色都好看许多。</p>
可后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了，又突然开口对着我挥手：“行了，你就别在这跟我闹了，你都说你们之间的事儿和我没关系，不管你们是债务关系还是什么，你们自己去解决吧。</p>
伟哥既然让你回去，就有他的理由，回去吧，我把这收拾好也得走了。”</p>
“……”</p>
这家伙居然杀了个回马枪，什么都没套出来。</p>
不过他说的也对，我和王伟之间的事儿我们可以自己解决。</p>
今天他也在这，那就单刀直入地问吧。</p>
就在我迈出屋子前的那一秒，听到酒店前台在后面嘀咕：“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好收拾的？后期让我来弄完寄过去不就行了吗？非得亲自绕路跑一趟。”</p>
闻声，我脚步猛地一顿。</p>
心里好像有火花在吱吱吱地响着，跳动速度也越来越快。</p>
所以他不是……</p>
他是故意到这边来收拾东西的？就是为了和我碰面？</p>
他料定我的短信和电话打完后会到这里来找他？</p>
肯定是这样的。</p>
他什么都知道。</p>
我心里有难以言说的东西在疯狂肆意滋长着，它们时而像张嘴的虫子要啃噬人的骨血，时而像温暖的水流，唱着歌，跳着舞吁吁流向四肢百骇。</p>
被这种又温暖又难受的感觉包裹着，我眼里什么时候弥漫着水雾都不清楚了。</p>
只知道再看过去时，他的身影是模糊的。就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，我站在他租房的门口，他只身站在空旷冗长的巷子里。</p>
就像当时很多个我和他隔墙而站的夜晚。</p>
是他一直在陪着我，一直在支持我，一直在无条件帮我。</p>
我抬手胡乱擦了几下眼角，迎面走过去，在他跟前站定。</p>
仰头看着他。</p>
“王伟，你会搬到哪里去？以后还会再回来吗？”</p>
“刚刚不是让你回去吗？”</p>
我们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问对方。</p>
我不答反问：“你先回答我的问题。”</p>
“恕我不能回答。”</p>
“……”</p>
我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，这多少让我觉得心里有点被逆反后的难受。</p>
我的指甲又用力戳了一下掌心，这能让我时刻保持清醒。</p>
“回去吧，以后别再过来了。我也不会再来。”</p>
说完他就从我身侧绕走。</p>
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一把捏住似的，喘不过气来，即便能呼吸，但感觉空气里好像都带着刀一样，是疼的。</p>
“……你现在做的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我，我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，也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。</p>
我不会纠缠你，但是，如果你需要我，我可以拼尽全力尽快出现。这是我欠你的，无论你在哪里，只要你还活在这世上，我都还欠着你。</p>
如果你要离开这儿，我的手机号不会改变，也请你保留……给我保留下一个联系方式。</p>
来日方长，我总有机会能报答你。”</p>
“你想太多了。”</p>
我扭头回走，拦在他身前。</p>
“难道你就真的……能这么绝情吗？我都已经说了我不会纠缠你，只需要一个联系方式。</p>
你保留一个和我的联系方式，这样都不行吗？”</p>
他耸拉着眼，好像是在看一出戏一样，依旧冷而静。</p>
然后他喉咙啄了一口气。</p>
“我以为我和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，看来你还是没有自我定位。</p>
我说，我做的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不想看着孩子这么可怜而已。</p>
并不是因为你，明白吗？这世上有千千万万个你，但是，碰到这种情况的孩子，却微乎其微。</p>
我既然碰上了，就允许自己做一个无名英雄。请你不要破坏我的英雄梦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