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好像，我只是生气了闹脾气离家，等他哄我，我就会重新回来一样。</p>

他脚步地虚浮地出了紫檀苑，几乎算的上是脚步虚浮。</p>

主院被重新收拾过，打扫干净。</p>

可是荷塘里只有清水，木海棠过了花期，秋千上也空空荡荡。</p>

萧牧野在院子里站了一会，我从背后看见他双肩迅速坍塌下去。</p>

紧接着他又离了府，去了趟花鸟街。</p>

后院栽上新的牡丹，还有一颗巨大的石榴树。</p>

萧牧野不让人假手，他自己刨了坑，将树种下，认真地培了土。</p>

他显然做不惯这些，比用剑笨拙好多。</p>

他浇水时，我立在石榴树旁。</p>

可我心里的石榴树已经死了。</p>

做完这些，萧牧野问：“茨洲有消息了吗？”</p>

刚过去一天，亲卫摇头：“还没有。”</p>

“崖底呢？”他又问，握拳的手颤的厉害：“也没有吗？”</p>

“搜遍了崖底，未发现任何痕迹。”</p>

我觉得奇怪，没有发现任何痕迹？</p>

我明明是从崖下掉落的，车驾，侍女和嬷嬷皆殒命于此。</p>

就算已经过了月余，肉身腐烂，白骨却也不可能消失，毫无痕迹！</p>

但是萧牧野却重重松了一口气，他放开握紧的手。</p>

明明才过去两日，他却眼眶深陷，胡子拉碴，叫人不敢认。</p>

“加派人手，那封休书，休书呢？”</p>

他突然问起休书，又激动起来：“当初交给司珏，他是不是送去沈府了？给本王找回来，要赶快烧掉，妙妙看见，她该要伤心了。”</p>

但他不知道，我已经看见了。</p>

也已经不会伤心了，因为我的心已经死了。</p>

我不明白他此刻表现的既想找到我，又害怕我死了的表情是为什么。</p>

就像孟冬宁说的，一开始决定放弃我，不信任的不是你吗萧牧野？</p>

“司将军送去了沈府，可那时沈府没人，他便带回来了，去茨洲前，他交代属下若是王爷问起，便交还给王爷。”</p>

萧牧野劈手夺过那封他亲手写下的休书。</p>

看上去连打开的勇气都没有，他找管家拿了火折子，看着那封休书在他手里化成灰烬 。</p>

最后火苗窜起，烧到他的手指也毫无反应。</p>

反而听见他喃喃地道：“只是气昏了头才写的，妙妙不会为此生气，对吧？”</p>

他又陷入不知名的情绪里。</p>

待不住片刻，又离了府。</p>

我发现自己的身体随着他每一句妙妙轻盈一分，只是身体。</p>

精神却越发混沌。</p>

有时候窝在一个角落会恍惚地失去意识，并且不用随时随地被绑在萧牧野身边了。</p>

我有一种直觉，这样的日子，似乎要结束了。</p>

月上当空时，萧牧野又回来。</p>

这次，他怀里抱着一只小猫。</p>

毛色竟然与死去的喵喵别无二致。</p>

那张小床不知什么时候被搬回了主院，放在原本我与他的大床边。</p>

他将小猫放进去，手搭在上面。</p>

小猫好奇地歪头看他。</p>

黑漆漆的夜里，他与小猫四目相对，突然说：“其实当初你让我取名，我叫的不是喵喵。”</p>

他明显不是在跟猫说话。</p>

没有回应，只有小猫在他手心蹭了蹭，小声地叫了一声。</p>

“你抱着猫，一身粉色衣裙，笑起来时唇角的梨涡深深，问我，该叫什么。我脱口而出的，其实是妙妙。”</p>

“陆亦芷，你爹娘，太子，你身边亲近的人，都唤你阿妙，我不想一样。”</p>

我蜷缩着，疲惫地望着他。</p>

心里恨意翻涌，却也还是觉得他这副样子很可怜。</p>

迟来的忏悔吗？还是独白？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