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举起瓶子，倾斜着将水洇湿他的唇瓣。</p>

平时很警觉的一个人，此刻才惊醒，眼睛里没有别的，黑沉沉地望向我。</p>

“喝点水。”我示意他自己接瓶子。</p>

但陆凝也不知道是睡糊涂了，还是身体里那点身为太子的架子苏醒了，要拿乔。</p>

他轻轻喝了一口，仰起喉咙。</p>

我就只能配合着抬起瓶身。</p>

喉结微动，他轻轻的吞咽。</p>

一瓶水喂完，我在陆凝也黑沉沉的目光中变得怔忪，心里纷乱的想法更乱了。</p>

退开的时候，猝不及防被陆凝也攥住了手腕。</p>

我挣扎了一下，没有挣脱，他虽然退了热，可是掌心的温度依旧有些惊人。</p>

翻开我的手掌，借着微弱的光线，上面布满了被我自己抓出来的指甲痕。</p>

有些流血了，有些只是红了。</p>

“丑死了。”陆凝也说。</p>

我瑟缩着想要收回，但是没有挣脱陆凝也的力道。</p>

有点难为情，加上我问出问题的时候他的阻止，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。</p>

但却有一种自己被他猜透了的感觉。</p>

我害怕这样亲近的触碰，这代表了危险，代表了某种旖旎。</p>

很熟悉，我在萧牧野的身上曾经尝到过一遍。</p>

但陆凝也要更加危险，他从来不袒露自己分毫。</p>

像猎人擅长布下陷阱，猎物进入，就会被啃噬一空。</p>

“殿下....自重。”我艰涩地启唇。</p>

被人扼住咽喉，痛苦的死一次已经够了。</p>

他说的对，我如履薄冰，但又不对，因为我不止如履薄冰，我还草木皆兵。</p>

情爱对我来说，是穿肠的毒药。</p>

“想什么呢。”陆凝也沉默了间隙，才一声轻嗤：“本宫做什么了？”</p>

他在松开我的手之前，飞快地往我手心里塞了个东西。</p>

冰凉的，坚硬的。</p>

一块玉。</p>

红玉。</p>

世间不可多见，他从小佩戴在身侧，我见过无数次的一块玉。</p>

“殿下？”我愣愣的。</p>

“再要捏死自己的时候就捏它。”他说完又阖上眼。</p>

仿佛这块随身携带的玉在这一刻于他不过是一块石头，轻易送出去也无所谓。</p>

“我——”</p>

“别吵。”他打断我。</p>

我就不敢吵了，挪动着想回亦芷那儿。</p>

但是睡着的陆凝也跟能看见我的动作似的，伸手拎住我的手臂。</p>

将我拎到他身边，他脱下氅衣丢给我。</p>

“你自己发着烧，我不要了。”我推回去。</p>

陆凝也看起来是真的不耐烦了，他展开氅衣，将我和他都罩住，只给我留了一双眼睛。</p>

不敢再招惹，我只好缩了缩身体。</p>

攥着手心那块红玉，我心里的空茫更多。</p>

——陆凝也到底将我当成谁，他从不问我出格的行为和怪异的行径。</p>

很多谢司遥做不出来的行径。</p>

为什么，陆凝也对我偏偏不一样呢？</p>

带着疑惑，我竟然没有刚刚那样辗转反侧难眠的感觉。</p>

闭上眼睛很快睡去。</p>

迷迷糊糊似乎做了个梦，梦里，有很多双眼睛盯着我。</p>

分不清谁是谁。</p>

后来是被谢司媛的声音吵醒的：“快起来，快，水、水涨上来了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