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初楚歌并没在意，还津津有味听着圆灭介绍伽蓝山上的各种景观，并时不时俯瞰山下，一种对释门的崇敬之意油然而生。</p>

这种变化连他都没感觉到。</p>

直到界石发生异动，将这细微的变化反馈过来，楚歌这才察觉出这伽蓝山竟然暗藏玄机，从登山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洗脑起来。</p>

应该说洗心才对，这微不可察的佛法是在潜移默化的改造神魂深处的信念。</p>

楚歌突然站定，怫然不悦道：“大师，这就不对了吧？”</p>

“佛子何出此言？”</p>

圆灭愕然！</p>

“晚辈的生死拿捏在你大佛宗手中，要推我做佛子也好，直接拍死晚辈也罢，大家痛痛快快说个明白。”</p>

“这登伽蓝山是在考校晚辈的向佛之心？”</p>

“那恐怕要让前辈失望了，晚辈自小受儒道诗词文章熏陶，这微弱的佛法想要侵蚀晚辈神魂信念，似乎还差了一些。”</p>

圆灭不料楚歌修为尽失，居然还能感受到这种洗涤心灵的佛力，直接撕破面皮说了出来，尴尬的站在那里。</p>

“佛子误会了，此举并非故意针对佛子，每个登上伽蓝圣山的人都会接受这种洗礼，心无尘埃方可感受到佛陀的召唤。”</p>

“菩提本无树，明镜亦非台。本来无一物，何处惹尘埃？”</p>

“既然如此，这佛陀不见也罢，勿尽，我们这便离开！”</p>

蓟元眼神略微恢复清明，看了看楚歌，又看了看圆灭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。</p>

就在这时，轰的一声，浩荡佛光从山巅而降，伽蓝山上那些幻化的神佛似乎猛地清晰起来，齐声诵佛称善！</p>

圆灭如当头棒喝，竟然一时间失魂落魄，喃喃道：“本来无一物，何处惹尘埃？”</p>

“本来无一物，何处惹尘埃……”</p>

突然间，圆灭体内气机开始紊乱起来，显然佛心受到了很大冲击，狂暴的气场让楚歌和蓟元都站立不稳，连连后退。</p>

“我去，不是吧？”</p>

楚歌只是随口念了六祖慧能的菩提偈，并未想着圆灭居然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。</p>

这个胆又要碎了？我勒个去！</p>

若是普通释门弟子，佛心破碎也就罢了，圆灭的地位实在太重要了，道行上师不出世，圆灭即为释门第一人，若是被他坏了道心，恐怕问题就大了。</p>

“大师，大师？”</p>

“你别吓晚辈？”</p>

混乱的气机早已惊动山上，唰唰间十几道身影立在当场，一个比一个威压惊人，怒视楚歌，楚歌只觉浑身一阵冰冷，强挺着站立。</p>

蓟元早就浑身一软，在这些化真行者的气机下瘫了下来。</p>

楚歌此刻也不好受，全靠着老六将这些威压隔开，只是圆灭在大佛宗内修为最高，这些化真行者来了也束手无策。</p>

“快去喊醒上师，求上师出手！”</p>

嗖嗖几道身影瞬间朝山上遁去。</p>

老六不由骂道：“你小子刚消停几天又惹麻烦！”</p>

“我哪知道一首偈语能让半步地仙都佛心受创！”</p>

楚歌很委屈！</p>

不过千万不能让圆灭出事，楚歌心中急转，既然圆灭能被禅宗这首偈所震动，说明有着顿悟的资质，楚歌咬了咬牙，把这首偈的后半段念了出来。</p>

“菩提只向心觅，何劳向外求玄？听说依此修行，西方只在目前！”</p>

“心即天地，星辰河山，一切草木，善恶本念。天堂地狱，尽在心中；世人性空，亦复如是。”</p>

楚歌这时顾不得那么多，印象中的关于禅宗的话语张口就来，当初说心即理，现在又说心即佛，满嘴忽悠，只求圆灭不要暴毙。</p>

说起来，阳明圣人的心学显然也受了禅宗思想的影响，楚歌隐约有些察觉。</p>

这种说法显然不合释门一切万法，自性本空的理念，这些化真和尚怒视楚歌，却也有几名佛法深厚的和尚皱眉深思。</p>

作为论宗佛法最高的几人，显然以前隐约听人提起过类似的论点，但没有楚歌说的如此清晰。</p>

特别是那句“菩提只向心觅，何劳向外求玄”，竟然隐约指出了另外一条修行的道路。</p>

修心！</p>

楚歌暗暗祷告圆灭老和尚千万别出问题，虽然这老和尚同样可憎，但比起其他和尚好说话多了！</p>

圆灭在听到他念出后半偈，猛然浑身一震，体内紊乱的佛力慢慢平息下来，仿佛在纷乱的世相中打开了一条通道，跳出世相竟然触摸到了一个新的天地！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