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照王家的下人所说，那天孙琴来之前，王生临时决定出门，本来都已经要走了，可是却被孙慧给拦了下去。</p>

孙慧平日里面从来不会去劝说王生少赌博，可是那一日却反常的劝说了王生，最后惹恼了他，被王生殴打，而孙琴到来时，恰好看到了在被殴打的孙慧，愤怒之下直接抽出来携带的剔骨刀。</p>

一个常年被丈夫殴打的妻子，为何明知可能会惹恼丈夫，还要去劝说？而且，孙慧还和孙琴约好了，应该知晓那天孙琴应该会去给自己送药。</p>

叶扶光叹口气，“我还让秦风去孙慧常常买药的铺子里面问过，孙慧那天之所以没有买到药，是因为在她之前，有个戴着帷帽的女子，提前将伤药买走了，对方遮遮掩掩，声音好似都刻意压低过，让人认不出身份。”</p>

“所以你就开始怀疑一切都是孙慧故意为之，目的就是引得孙琴帮助自己杀了丈夫，脱离苦海？”江肆问道。</p>

叶扶光摇头，“孙慧未必想到事情会闹的这么大，也许她只是想要靠着孙琴去打王生一顿，好好的震慑一下他，可没想过却闹出人命来。”</p>

“那你觉得，孙琴知道吗？”</p>

叶扶光沉默了好一会儿，“孙琴有没有猜出什么我不能确定，但是孙慧在得知孙琴把所有的积蓄都留给了孙平，只希望孙平能够帮助她摆脱王家的时候，孙慧必然明白了，自家姐姐在去王家的时候，可能就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心思。大概也是因为这一点，孙慧才彻底意识到，她姐姐对她的好。”</p>

孙慧现在能够这么豁出去为了孙琴，想来应该也有这一点的缘故。</p>

“所以，刚才你忍住了没有问出来，是因为你知道孙慧接下来一定会真心实意的对待孙琴，便也不想再戳破什么？”</p>

“是。”叶扶光点头。</p>

江肆凝视着她的侧脸，“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，你觉得孙慧做错了吗？”</p>

叶扶光沉默了许久，才开口道：“我没办法评价这件事情的对错，一来，说到底只是猜测，终究没有得到孙慧的亲口承认，也许是我想多， 一切就是这般凑巧也未可知。二来……”</p>

“二来，就算猜测为真，孙慧也不过是个可怜人，她也只是想要自救罢了，虽然做法可能自私了一些，也十分对不住孙琴，但若真的要论错，也应该是王生的错。”江肆接过叶扶光的话。</p>

后者看着他，忽然笑了。</p>

“我说的难道不是公主心中所想？”江肆挑眉。</p>

“没有，我的确是这么想的，就算孙慧有错，可在这件事情里面，她始终是个受害者。当然了，这种利用人的做法未必可取。但是……”</p>

叶扶光收回视线，慢慢抬头看着天边的月亮，像是在同江肆说话，又像是在自言自语。</p>

“但是我们总不能要求受害者必须是完美的，可怜的，没有半分心机的。一旦并非如此，就去谴责于她。”</p>

随着话音落下，叶扶光心头一口郁气也随之消散。</p>

其实，猜测到这一点的时候，她是真的不太喜欢孙慧，可若真的说去谴责她……</p>

她也实在做不到。</p>

“公主说的没错，只是可惜，这世道却总爱如此要求。”</p>

“所以要改变。”叶扶光扭头看向江肆。</p>

江肆皱眉，“但这很难。”</p>

叶扶光笑了，“应该说，哪怕很难。”</p>

哪怕很难，也要去做。</p>

随着话音落下，叶扶光刚才身上的那抹低沉彻底一扫而空，连带着之前那股子让人觉得难以靠近的隔阂感，也在这一刻消解。</p>

江肆怔怔的看着她，眼前人容色皎皎，展唇笑开的这一刻，似乎胜过无边月色，江肆心跳突然漏了一拍……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