借陈袍哥的嘴,陆澄这个新的反制方案会传遍每个天文社员。
当然,严骏人本人,陆澄还是要亲自告知的。
天文社旗下的各处产业都在山道两侧排布,陆澄辞别陈袍哥,走出靠山脚的茶室,沿着山道上到山腰又一座“天界寺”旧址。
——旧寺房间众多, 包括傀儡师“黄才子”,一半的社员借住在此。
傀儡师“黄才子”正和一群社员送严骏人从“天界寺”出来。
瞧严骏人神色得意,“黄才子”等社员也躲闪陆澄的眼神,陆澄明白他们都中了此人“辩才a”的威逼利诱。
上坡的严骏人扬起手,向陆澄道,
“陆先生, 似乎天文社逐渐形成了共识——大家都希望我们的1方案尽快落实,不要让泰西人看笑话。
——协会已经准备向唐人移交安保费了, 我们唐人还不肯接受, 那可要成国际笑柄了。”
——25的安保费明明是陆澄从幻海站勒索来的,但严骏人话里藏刀,倒像是陆澄为了个人的私心,把唐人的250万银元出卖给泰西人似的。
严骏人身边几个被忽悠瘸了的天文社员也在附和,
“陆先生,我们看,北方是很有诚意的。
——严先生担保,如果泰西人不肯兑现安保费,‘营造社’那边的社董愿意赞助‘天文社’。”
——陆澄不用问就可以猜到——严骏人私下向这些人的银行账户撒钱了。
另有人干脆叫嚷起来,
“听说那个东瀛人毒岛在北方一向循规蹈矩,怎么到了我们江南就这样嚣张?连小陆你都要在广陵躲藏他。
——小陆,比起北方超凡圈子的领袖,你还是有待锻炼呀。
如果你办不好天文社,就不要勉强,我们不会怪你的。
——严先生和我们介绍了‘营造社’的情况,一半的唐人超凡精英都云集在那里。
我自己还是看好你的未来,但是我还当着传承的家, 也得为门人找一条稳妥的出路。”
——严骏人一定还添油加醋,单方面宣传自己反杀毒岛光瑞队友之前的狼狈。
这些人几乎是在喊散伙,要去北方的阵营了。
黄才子倒没有言语。他本人一身长衫,一个手臂套着一个老生布袋木偶,八卦袍,缓缓摇着鹅毛扇——乃是一个“小卧龙先生”也。
陆澄已走到严骏人身边,相视一笑。刚才陆澄已成竹在胸,便以3a级商人的精神力启动“话术b”,
“各位,我去广陵正是为了迎接严骏人先生,争取南北团结的。所谓躲藏毒岛光瑞,那是无稽之谈了。
现在那个追杀我的东瀛人又在哪里呢?
——反正小弟我如今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欣赏金陵的山中美景,那个毒岛光瑞倒是丢了他在泰西人协会的官位,不知道去了哪条阴沟了。
——严先生那天可是亲眼看到毒岛光瑞向我低头认错的样子。”
严骏人点头,“我可以作证。坊间之言,诸位不可轻信。”
造谣是他,否认造谣也是他。
“哈哈,谣言止于智者。”
黄才子微笑道。
其他社员也响起一点稀稀落落、言不由衷的笑声。
“既然陆先生讲南北团结,似乎也是认同了严先生那个1方案, 不再坚持己见了?”
随后,黄才子问道。
陆澄不假思索道,
“当然,我完全赞同严骏人先生1的方案。
——本来我是顾虑各位碍于祖训门户,难以接受北方人介入我们南方的事务,所以请严骏人先生亲自表达他们北方的诚意。
现在看到诸位也对南北合作没有任何芥蒂,我就完全放心了。”
——这话里头的意思,严骏人连日的游说还是陆澄本人力挺的。
严骏人的眉毛微皱,陆澄的葫芦在卖什么药?这和他预想的陆澄的对抗手段完全不一样。
——他本来的设想,陆澄的应对无非是银元攻势和炫耀超凡能力。
论起财力,陆澄在得到安保费那笔稳定的现金流之前,不是秀帅的对手;
论起超凡能力,陆澄也不是秀帅的对手,更不是秀帅背后泰西人劳伦斯的对手。
而且,严骏人已经从质疑陆澄和毒岛的较量开始,一点点揭破陆澄的不败神话,直到把陆澄在草原一战消灭高桌级别鲍里斯的光环彻底捅破。
陆澄唯一可用的牌面就只有和这些南方人打地域牌,现在,陆澄居然主动放弃了地域牌,也讲南北一家了?
“陆先生也同意,那是再好不过了。”
严骏人觉得自己的拳头打在了空气上——不过,也无所谓了,秀帅交代的目的实现了。
1的配额,就是北方嵌入南方的楔子,往后,他们还能顺着这个楔子,施展出更多分化瓦解陆澄势力的手段。
不过,严骏人还在等陆澄那个“但是”。以他的分析,陆澄不可能如此轻易服软投降的。
陆澄的“但是”到了
——“诸位,这一次没有北方同仁的帮助,我们是无法获得对泰西人的外交胜利的。
有了这一次南北合作的成功基础,往后,还有更多的南北合作——”
陆澄注视严骏人,出招了,
“——我们南方也该帮北方的同仁争取他们在镇海站50的配额。
——一半的唐人超凡精英都云集在北方的‘营造社’,他们的实力让我们南方也十分羡慕。
——我们南方既然为天下先,实现了对泰西人的外交胜利。加上我们的帮助,北方同仁实现他们的目标也更轻易了。
——严先生,这是你这几日不遗余力地帮助我,促进南北合作背后真正的初衷吧。
——我终于体会到了。”
黄才子手臂上的那个“小卧龙”一振鹅毛扇,不禁叫了一声“好”,念白道,
“吴蜀连横借东风,烧却汉贼八十万。”
其他社员交头接耳起来
——一些人是服了陆澄这个进取的主张;
另一些人却是怕了——原来严骏人促成这个方案的真意是让他们去顶撞北方的泰西人呀——这用心比陆澄可要歹毒十倍
——陆澄是自己从泰西人那里要来50的份额,社员们坐享其成;
这个严骏人代表的北方,非但要不到他们自己的50,还要南方人为他们出头——所谓北方的超凡阵容何其强大,看来也是虚张声势嘛,加起来比不过陆澄一个人。
“陆先生——”
严骏人话在喉咙之中,却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了。
——这个套路叫“反提案”,作为花旗国密政科的高材生,严骏人自然熟稔无比。
但他从没有想过陆澄会在这个情景使用反提案——沿着1方案的思路,不难推测,陆澄会要求天文社占镇海站50配额中的1。
——严骏人的后台,劳伦斯和秀帅本来就是要用侵占南方的1的配额来点陆澄的死穴,现在陆澄反要将军,要劳伦斯拿出50北方配额。
——这怎么可能?!
——可是,严骏人已经信誓旦旦向南方众人鼓吹了南北合作多日,他无法出尔反尔,一口回绝陆澄的反提案。
——唉。这正应该是陆澄会提出的方案。
观象室的时候,陆澄已经明白无误地表达他想获得高桌席位的——对高桌也有如此野心的人,怎么会放过镇海站的那些灵脉灵力呐!
严骏人懊悔,当时自己怎么把陆澄的宣言当做了小孩的戏言呢?
“严先生,向来辩才无碍,怎么忽然滞涩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