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人看不见她,她就自己找个座坐下,听着周围人的交谈。
冷不防就听见雅座隔间之间有几个人在聊院试的事情,只听其中女声道:“张员外,贵公子这次恐怕能得案首吧?”
张员外呵呵一笑,道:“案首?我张家哪有这样的财力,哪有这样的面子。”
另外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说道:“我知道案首是谁。”
张员外问道:“是谁?”
那中年男子道:“是崔家那位。”
那女声道:“难怪,有钱有面子,也只有崔家那位小霸王了。”
张员外发出一声嗤笑,而后道:“不说他了,惹不起。倒是李夫人最近大赚了一笔,酒舍、会馆价高难得,夫人赚得盆满钵满了。”
李夫人捂嘴笑了起来,道:“有钱一起赚,你们还赚得少了?”
那中年男子道:“李夫人手眼通天,能走通学政的路子。也多亏了你,否则我家那个害人精只怕这辈子也未必能考上秀才了。”
李夫人道:“令郎一表人才,今后又有功名在身,就可说一门好亲了。”
话至此处,渐渐又转向了各家子嗣。
小倩只是听着,看向试院的方向,眉头皱了起来,露出担忧的神色来。
这些人说话的声音很小,只是鬼神的耳朵灵,能听到的东西多,因此知道了院试之中的秘密。
等到院试结束,宁采臣和马均济才疲惫地出了试院的门。
小倩上来迎接,就听他们兴致未消,仍旧谈论着考试的内容,看起来考得不错。
小倩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,心中犹豫,不知是否要告诉他们自己听来的事情。
等出了城,宁采臣和马均济才察觉到了小倩的沉默,二人还以为是他们考试期间小倩经历了什么,便问起缘由。
小倩看着他们的样子,咬了咬牙,还是把自己听到的事情如实相告了。
小倩说着,就看到他们脸上的担心消失不见,呈现出一种木然来。
黄昏秋风动,昏黄的阳光照在马均济和宁采臣身上,把他们的影子拉得细长。
马均济心中充满了义愤,但随后就发出一声冷笑,抬头看看天,咬紧牙关,一言不发。
宁采臣勉强挤出一个笑,反而安慰起马均济,道:“就算是榜首和其中一部分名额被买下来,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。”
马均济胸口剧烈的起伏着,问道:“宁兄,你我一心治学,为的就是这个吗?”
为的就是这个吗?
宁采臣知道不是,他只知道自己的热血渐渐凉了下来。
渐渐入秋,也渐渐入夜,让他分不清到底是心里的血凉了,还是身上的血凉了。
“没钱还想高中?”
宁采臣又想起那日在城中找地方落脚时碰到的妇人。
连她那样从中牟利的妇人都看得明白,宁采臣自己倒好像还存着幻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