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娘没拿到卖你姐姐的银钱，便恨上了我们家，恰逢巧儿姐姐在河边洗衣，便趁人不备将她推下河，差点淹死。你知道吗？”</p>

杜文秀问着，小虎却没有动。</p>

“不管在什么时候，杀人都是要丢了性命的事，你娘自也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，所以村人决定将她送官。”</p>

“本来她犯的是死罪，没判斩立决已是宽恕，又如何要怪到别人去。”</p>

杜文秀低下头，去看垂首的小虎，只见一滴眼泪打从他眼中落下，接着，一滴又一滴。</p>

“可是，她做了什么，为何要报应在我的身上啊？”</p>

小虎呜咽着，低声嘶吼道。</p>

杜文秀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，叹了一口气。</p>

“天道承负啊，我们本就要承受一些不是自己作为而产生的后果，但是没关系啊，小虎。”</p>

她拉着小虎，用帕子擦拭他的眼泪，却越擦越多仿佛流不尽一般。</p>

这孩子，受了多少委屈啊。</p>

“以后你可以跟着我们，虽不能像在家里一般过日子，但总归不会缺你的饭吃，也有衣穿，免去冻饿之苦。”</p>

“但是你却要将那些子偷东西的毛病改了，咱们家可不能养那般小偷小摸的人。”</p>

“只是看你自己愿不愿意，若是你心中恨上我们了，留你在这也是受折磨，不强求。”</p>

小虎抬头看向杜文秀，泪眼朦胧，也看不出里面有什么情绪。</p>

“舅母打骂我时常说，我娘是个黑心的......但是她对我是好的，我不能跟着你们一起骂她......”</p>

杜文秀叹气：“你娘是你娘，你是你。她已经得了自己应受的苦果，还骂她做什么。”</p>

小虎只小声啜泣，也不说话。</p>

杜文婵眼神悲悯地看着他，一时竟不知自己与他，到底谁更可怜些。</p>

“哎呀，只顾在屋里说话，外面铺子也没人看。”</p>

杜文秀惊叫一声，杜文婵也“哎呀”一声，忙丢了手上的衣裳出去。</p>

却见院里原本吃酒的陆方海和醉倒在地的芦大威早已没了人影，去到铺子里一看，也是空荡荡的。</p>

“这人真是的，走了也不知道打个招呼。”</p>

杜文秀嘟囔着，一边叫杜文婵将桌子收拾好，自家去前面看着铺子。</p>

不多时，陆方海回转，见她正搬那些坛子重新布置，忙去接了过来，让她停下。</p>

“这胎来得不易，你还是要小心为上，好好歇着。”</p>

“哪里就这般娇气了。”杜文秀笑言道，手上还是停了下来。</p>

“你方才去了哪了？一转眼便不见了人影。”</p>

陆方海沉吟片刻，将她拉到内院才说：“先前来家喝酒那人便是我一同回乡的兄弟，入伍时打的许多仗，搜刮了一些战利品。”</p>

“本是都放在他那里，想着他人脉广，好出手，说好了我回家安顿下来便去找他，卖了银钱平分。”</p>

“这一事接着一事的，也没顾得上。今日在街上碰见，才知道他家也经了不少事，银钱也花了一些去了。”</p>

“嗐，花了便花了，你既交于他去换钱，自是有过命的交情，人品应也是靠得住。他不经你同意便花了，应是有他的苦楚。”</p>

杜文秀安慰他说道。</p>

“嘿嘿，知我者，秀娘也。”陆方海打趣了她一句，换回来一记白眼。</p>

“不过，他听说我家欠了债要还，便替我凑了一些。”</p>

说着，陆方海将一袋银子交给杜文秀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