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席为小虎简单的践行宴，终是在喝醉了的月娘絮絮叨叨又哭闹不休下变成了闹剧。</p>

次日清晨，若不是送小虎出门上路，只怕月娘要将自己关到屋里一天都不得出来。</p>

“小虎，一出家门，便是大人了，要记得出门莫要与人冲突，得饶人处且饶人，莫为了置一时之气，教自己处于那危险之中......”</p>

小虎看着眼前嘴巴一张一合的阿洛，仿佛觉得她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，那般慈爱，担心他，爱护他。</p>

生怕还没有教好他，他就要独自成人远行，殷切想将自己这半生领悟的人生道理都一股脑倒过来。</p>

恨不得打开他的脑子装进去，以免一时记不得，便在外头吃了亏去。</p>

“姨娘，我记得了，你放心。我在外不吃酒，不打架，时时念着姨娘和姐姐们，还请姨娘也要保重身体，等小虎回来孝敬姨娘。”</p>

小虎两眼含泪，言辞诚恳，阿洛忍不住红了眼圈，低着头捂着嘴，强让自己莫要哭出声来，不住点头。</p>

“姨娘不如先回去，你这般模样，小虎弟弟出门也不安心，还要记挂姨娘，倒不如不出门。”</p>

杜文婵现下跟着月娘管着工坊的事，性子倒是越来越像她，很是泼辣。</p>

瞧着两人相对着哭，不由出声嗔怪阿洛。</p>

阿洛也自知失态，忙收整了情绪，便是再忍不住，往杜文秀身后躲躲就是。</p>

她可不愿就这般错过了送小虎上京的时候。</p>

小虎转向杜文秀，不知她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。</p>

杜文秀伸出手来，替小虎理了理胸前衣襟，出神半晌，才开口道：</p>

“你去了京城，莫要自己擅自行事。池少东家已是嘱咐了商队，有什么事情，多会照拂于你。”</p>

“到了京城，莫要自己独自出去寻人，在商队叫个人，许上几个钱，报上你陆大哥的地址，叫他去接你。”</p>

小虎也自想起玉兰姐说过的那些肮脏事，知道杜文秀的良苦用心，乖乖听着。</p>

杜文秀拉起小虎的手，将手中荷包不动声色塞到他袖子里。</p>

“见了你姐姐，问她过得好不好。她怎么安排，你就怎么做。”</p>

“若是问到你在咱们家过得怎么样，是什么样就说什么，不须替我掩饰的。”</p>

“你若骗她，她会伤心。只有据实以告，她才会安心。懂吗？”</p>

小虎眼眶又要湿，他忙猛得点头，试图将眼泪甩出去。</p>

月娘和杜文婵也分别上前去，赠了临别之礼，这才送他随着车队慢行。</p>

走得一时，小虎回头请她们止步，本待与她们磕头，却被拦着。</p>

“你且去吧，一路顺风。”杜文秀轻声道。</p>

知他还要带上吕氏，不便送得太远，也不拆穿他，便在门前止步。</p>

小虎嗫嚅，还是什么都没说，转头大步朝前行去，入了商队，翻身上马。</p>

再次回头看向她们，虚虚抱拳行了一礼，便回首策马而行。</p>

“这还是个孩子呢——”阿洛不免又要哭。</p>

“哎哟，我的好姨娘，我才是你亲生的，总是为他人落泪又是何故？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？”</p>

杜文婵在一旁作怪叫道，直将阿洛逗得又笑，轻轻打了她的背一下，嗔她似个猴儿模样。</p>

几人才相扶着回了屋，便有工坊里做工的妇人找上家门来，说是工坊中出了些子事情，要东家去看看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