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文秀早防着她见机不对便要溜走,朝着人群使了个眼色。</p>
这周围瞧热闹的都是工坊中做工的妇人,哪里容得她这般轻易离去,一个个儿挤得密不透风,直那将老妇急出满头大汗来。</p>
“倒是没什么大事,只是我们药房的程娘子自请下堂多年,带着小女孤苦无依。”</p>
“好不容易挣得条命出来,却又常受原来的夫家骚扰,实在不胜其烦,才麻烦你们过来一趟哩。”</p>
杜文秀笑道,范承义听了却是眉头紧锁,不悦道:</p>
“当今圣上最是怜惜弱小,嘱咐我等要扶贫济弱,如何容得这般恶劣的霸凌之事存在?”</p>
“嫂子且告知我是何人所为,我自带了伍哥过去将人拿了,在爬满老鼠的牢房中关得几年,定会老实了。”</p>
杜文秀忍不住微微笑,已知这范承义是专门来与自己撑腰的,不由心中暖暖。</p>
“那如何使得,不过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年人,怕是你不好抓哩。”</p>
“哎,嫂子不知,就是这老年人才好抓哩,关进去饿得几天,一命呜呼了,可是与我们省下不少粮食。”</p>
“嫂子莫要多说,快指与我知道,我们立时好拿了交差。”</p>
杜文秀悄悄往那老妇所在瞟了一眼,发现她正打从人群中挤了出去,屁股上泥水滴嗒,留下一路水渍痕迹。</p>
围观的工坊妇人皆嫌恶的让到一旁,让她过去,还有那爱干净的,捂住口鼻作势欲呕。</p>
杜文秀不由暗哼了一声,这等小人,也只欺负欺负老实人。</p>
见了官差,连上前说明自己诉求的胆子都没有,可见只是为了闹事而来的。</p>
范承义与伍小六顺着杜文秀的视线朝那边看去,一眼瞧见被工坊妇人让路的老妇留下的痕迹,不由撇了撇嘴。</p>
见无事,伍小六便要告辞,杜文秀象征性留了几句,又叫杜文婵奉上跑腿儿的费用,伍小六一番客气,也就却之不恭了。</p>
送走了伍小六,杜文秀才细细问起现在巧儿的情况。</p>
虽说杜文婵与阿洛总是时不时的去探视,只是这小娃儿一天一个样儿,倒是常问常新。</p>
却见范承义微皱了眉头,邀了杜文秀屋内落座,又使程素英与女儿守在门外,大敞着门,竟一副要说私密话的架势。</p>
“怎么?”杜文秀心下奇怪,忙探身问道。</p>
“嫂子,只怕哥哥在京城,恐有些不太好。”范承义眉头紧皱,压低声音说道。</p>
杜文秀早知其中隐情,却不能与范承义说道,只得作出惊讶之色,问他为何这般说。</p>
“昨日午后,我父亲接到了恩师书信,道是圣上点名要见他,说什么从龙重臣,必要重重赏赐才是。唤我父亲进京哩。”</p>
杜文秀心下倏的一跳,忙伸手捂住心口,却按捺不住面上添了几分惊惶之色。</p>
“嫂子,可是听得了其它消息?”</p>
范承义机敏,见她神色不对,便猜得几分。</p>
“我父亲苦思一夜,最后决定告病还乡,要举家回去。今日里嫂子使人来唤,父亲便要我亲跑一趟,一来是与嫂子撑腰,二来也为告知嫂子父亲的决定。”</p>
范承义知她心有顾忌,也不怪罪,只将自家情况说来。</p>
“那教谕王东昌,近来是何动作?”杜文秀亦低声问他。</p>
范承义思索片刻,对她摇了摇头,才道:</p>
“昨日的信便是他送来的,闭门与我父亲谈了许久,出来后,我父亲便做出了告病的决定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