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呀，我的命好苦啊，儿子早死，媳妇不孝，现在连看个孙女都要挨打啊，老天有眼，你把我收去算了啊......”</p>

程小妹躲在杜文秀身后，悄悄看着那老妇人，转身又向药房跑去。</p>

“哎呀。”程小妹才打开门，便惊叫一声，捂了眼睛出门，脸上红通通的，像是被蒸烤了一般。</p>

杜文秀本正看着老妇唱戏，听见叫声一回头，才看见程小妹这般模样，想起来程素英将那少年脱光了退热哩。</p>

老妇瞧着紧闭的屋门被打开，却不见程素英打里头出来，顿生疑窦。</p>

忙左右虚晃一枪，便想打从杜文秀身侧冲过去，瞧瞧程素英在里面做什么。</p>

只是没想她人已老迈，本就没有年轻人灵活。</p>

杜文秀随她左右闪躲，借机一把揪住她瘦弱的胳膊，使劲往别处一推。</p>

老妇又跌坐在地，弄了一身的泥土。</p>

“哎哟，我的这苦命的老婆子哦，儿子早死，偏偏又娶个不着家的儿媳妇，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。”</p>

她也不起身，端坐在地上大哭嚎。</p>

程素英这会子也打从屋里出来，两只胳膊高高卷起了袖子，一脸疑惑。</p>

看见老妇，脸色一沉，一言不发，又扭头回了屋。</p>

杜文秀高声唤常伯，常伯这会子正在门口与搬货的人闲拉家常哩，忽的听见院儿里有老妇哭声，不由心头一紧。</p>

又听杜文秀唤他，脸色倏地变了，忙扭身往药房这边过来。</p>

人还未到，远远地便瞧见素来温和有礼的程娘子端一盆水打从屋里出来，兜头泼了那老妇一身。</p>

哭嚎声戛然而止，老妇不可置信地看向程素英，头发上湿答答的水滴打脸庞滴落。</p>

“你敢如此对我？”老妇尖利的声音喊到，脸上越发狰狞起来。</p>

“这盆水，是我还你的。”程素英站在两层台阶上，居高临下看着她。</p>

工坊内做工的妇人，门口搬货的汉子听见闹声过来，将这药房团团围起。</p>

“哟，这不是先时来闹的老婆子嘛，许久不来，今日怎么又敢过来？”</p>

“前几日便见她在这晃悠，也不知道是不是与程娘子讨饶，我也就没理她。”</p>

“今日又过来闹，我看她是没吃教训，没长记性。”</p>

妇人们七嘴八舌，后招工进来的人不明所以，还有热心肠的妇人与她们讲了一遍。</p>

地上的老妇咧着嘴直闹个不休，杜文秀冷着脸厉声道：</p>

“这老妇几次三番来我工坊闹事，屡教不改。劳烦诸位动动手，帮我捆了她送去县衙，关上几天才老实哩。”</p>

老妇猛的想起，这工坊的东家好像与本县的县太爷有什么亲戚关系哩。</p>

脸上青一阵白一阵，眼珠儿滴溜溜转了几圈，骨碌爬起来便往人群外头冲。</p>

周围作势来抓她的妇人们倒是不防她动作如此灵敏，不由目瞪口呆，面面相觑。</p>

“又叫杜娘子为我的事儿烦心了。”程素英咬牙切齿端着盆在身后，一脸恨恨。</p>

方才她才下了狠心，若是那老妇闹个没完，自己定将手中瓦盆砸到她头上去。</p>

便是头破血流，要自己抵命，她也认了。</p>

原先是为着自己的女儿，如今与杜文秀相处日久，她也看得出来，若是自己有个什么万一，女儿在她身边定不会受了委屈去。</p>

才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，杜文秀一吓，那老妇便跑了，倒叫她一时愣怔住，心中五味杂陈。</p>

见老妇跑了，四周的人也就散了去。</p>

只有常伯站在一边，喃喃不知说些什么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