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娴儿,累不累?”张才青心疼地接过张娴儿手里的水壶。</p>
张娴儿一脸无奈道:“不光我累,娘更累,都切一天菜了,人来的是越来越多。”</p>
“辛苦你们了,虽说我们已经分家,但是血脉亲缘还在,就不得不来忙活这档子事,你们累了就歇歇,没了你们又不是没人干活,该躲懒就躲懒。”张才青压低声音道。</p>
“今天来的人太多了,什么人都有,曾祖母娘家的亲戚跟监工一样盯着,前头三嫂就开始哭哭啼啼,身子一软就装晕过去。”</p>
“有个我不认得的老太太,过去就是冲三嫂人中处一掐,直接把她疼醒了,掐的人中都掉皮了。正要吵起来,就被几个媳妇拉住了。”张娴儿捏了捏酸疼的胳膊道。</p>
张才青摇头苦笑:“那一家人,跟你曾祖母是一个性子,一会儿天就黑了,蔡厨子一走,你跟你娘就赶紧回去,这边有我解释呢。”</p>
不多时,蔡厨子做完最后一大锅玉米面片汤,往里倒了一大盆切好的菜叶蘑菇,嘱咐着赵小花看好火,就先回家了。</p>
这锅面片汤是给张家人吃的,天色渐晚,也没人会来了。张娴儿拉着牛柳叶趁人不注意就先回去,屋里灵前的男人们开始端着碗填饱肚子。</p>
张才青带着两个儿子跟张德福和张德庆凑在一处吃,见四周人都散开就边吃边聊。</p>
“老太太这辈子活得挺痛快,除了大儿子,她对谁都刻薄,人走了也没人敢说她不是,个个都得抹着泪给她嚎两声。我媳妇那年被她一棒子打得碗口大的疤,这会儿还得跪在跟前给她哭灵呢。”张德庆自嘲道。</p>
张德福笑道:“这么多年,就你看不开,你从她肚子里头爬出来,她再怎么对你,人死了,都得在跟前给她磕头哭丧,这就是命。”</p>
“命啊,呵呵,也熬到头了,这么多年了,我也该好好喘口气了。”张德庆再也不用担心哪天突然家里就闯进个人,连吃带拿,还打他媳妇。</p>
张才青心中感慨,父母子女,若好便好,若不好便是债。</p>
“才青,你可别走了我们的老路,这么多年,我们的心啊,是一点点被磨硬的,早些年让媳妇孩子受了不少委屈,有些事不是你对人家好,人家就会对你好。”张德福叹道。</p>
张才青点头:“二叔,我已经看清了他们的心思,我不过是一个会说话的钱袋子,他们发现钱袋子漏了,替他们兜不住钱了,就把我丢了,现在不过是实在缺银钱,想再榨一榨我。”</p>
“好小子,你比我们聪明,没事,日子是自己过的,好好支棱起来,面子上的事简单应付就行,钱一定要把牢了,别漏财。我那大哥,心狠着呢,你娘又是个会拱火的,子女不便和父母斗,就离得远远的。”张德庆也嘱咐道。</p>
说罢,三人相视一笑,呼噜噜地吃着碗里的面片汤,远处瞧见这一幕的张德来气得牙痒痒,不知道的还以为张才青是他们的儿子,真是物以类聚,一群没规矩的泥腿子。</p>
“牛柳叶和张娴儿呢,小蹄子又跑哪儿去躲懒了!”张老太娘家的一个婆子扯着嗓子叫唤道。</p>
“表姑,有什么事吗?我看大家这两天嗓子都哭哑了,就让她们母女俩回去弄些凉茶包,明天煮给大家喝,润润喉也能暖身子。”张才青应声道。</p>
陈表姑一双三角眼狠狠瞪过去:“大男人的管这事做什么,要你分派活?她们走了,这一堆东西谁收拾!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