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残荷？”</p>

“这是……什么情况？”</p>

“老邓？”</p>

馆舍内，柳南舟与邓鸣面对苏东山交上来的一幅名为《残荷图》的画，直接看傻了眼。</p>

游了夕影园回来之后，二人看着苏东山愁眉苦脸的样子，以为他还没有灵感。</p>

邓鸣甚至宽慰他：“无妨，作画就是这样，有灵感时如行文流畅，一泻千里。</p>

无灵感时如脑中塞石，苦思不得……”</p>

苏东山听得暗自皱眉，这说的是没灵感还是便秘？</p>

柳南舟也劝慰苏东山“不必急在一时”。</p>

然而苏东山随即取出题为《残荷》的画作时，二人直接看傻了，也看愣了。</p>

整幅画上只有粗细不一的线条跟墨点。</p>

并无荷叶、荷花。</p>

真要说变化，也就线条有粗细、弯曲、转折的变化，墨点有浓有淡。</p>

如蒙童涂鸦，感觉是个人都能画出来。</p>

然而柳、邓二人却呆愣当场。</p>

好一会之后，二人对视一眼，都看出了对方目中的震惊。</p>

柳南舟震惊道：“这是……写意？</p>

以粗细线条代替残荷梗叶，以墨团代替荷叶？”</p>

邓鸣嗤笑一声：“外行就别说话，说了就暴露你无知。</p>

这分明是写实！”</p>

“写实？”</p>

“外行了吧？”</p>

邓鸣呵呵一笑，抬手化出一方小天地，俨然是一方池塘荷叶风景。</p>

微风过处，塘面微皱，荷叶摇举，朵朵荷花随风飘向，沁人心脾。</p>

柳南舟嘟囔一句：“显摆什么，不就是本命字吗，谁没有？”</p>

邓鸣嗤笑：“莽夫出剑，只知横七竖八，如牛嚼牡丹。</p>

除了大煞风景，还会什么？”</p>

柳南舟面皮抽了抽，松开了握紧的拳头。</p>

邓鸣一挥袖，小天地内光阴似加速流转。</p>

荷花盛极而败，颜色由艳到衰。</p>

荷叶也枯黄蜷曲、萎缩。</p>

翠绿的荷梗也变得干枯……</p>

仅仅是数个呼吸之间，小天地内的“池塘风荷举”的夏日美景就变成了只剩秃杆的冬日残荷塘！</p>

水面波纹不兴，只有干枯荷梗杵着，水面犹有荷梗倒影。</p>

偶有荷叶蜷缩成大团的，压弯、压折了荷梗……</p>

邓鸣又挥袖取出苏东山的《残荷》画。</p>

两相对比，柳南舟直接傻了眼。</p>

“这是，这是……”</p>

他看了邓鸣化出的荷池四季变化图，又看了一眼苏东山画的《残荷》。</p>

心底只有一个想法，这不能说很像，简直一模一样！</p>

邓鸣点头：“不错，是实打实的摹景写实。</p>

这种景，非见过不能画出。</p>

最难得的，是这些荷梗，看似一线到底，却在中间有一顿为界。</p>

‘界’从何来？</p>

水面也！</p>

我先前与他说画水是以‘留白’挤出来的。</p>

但似这种中间没有任何留白还能画出水的，闻所未闻！</p>

未画水，却有水。</p>

仅这一手妙想，巧夺天工。</p>

你是怎么想到的？”</p>

邓鸣急切看向苏东山。</p>

他教苏东山用的是“留白”挤出来的，可这种中间没有空白的，如何算是留白？</p>

柳南舟默不作声，巴巴望着苏东山。</p>

此时此刻，如邓鸣所说，不懂就不说话。</p>

不然只会显得自己无知。</p>

苏东山心底一叹，果然，撒个谎容易，圆个谎很麻烦。</p>

这幅《残荷》正是他借前世一位大家吴冠中的创意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