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年前，林南还不如这般落寞。</p>

算得上一所不错的高中。</p>

江知行出身贫寒，但他聪明谨慎，懂得如何使自身利益最大化，于是便通过学习成功走出自家偏远山村，来到蓝海市念书。</p>

少年深刻懂得一个道理，穷酸内向的人即使学习再好，也无法获得多少成就。</p>

于是伪装了一个小富家庭的少年形象，在林南混的风生水起。</p>

要维持形象需要不少金钱支撑，他不能通过打工来赚取，万一被人发现戳穿，那他辛苦经营的一切将毁于一旦。</p>

于是他成为了一名黑心中介。</p>

主要做的便是给落后村中的村民介绍试药赚钱、捐卵代孕等暴利行业。</p>

江知行生性谨慎，断然不会暴露自己，况且那时候信息不发达，想要找一个有心隐藏的人异常困难。</p>

当时江知行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，替他与那些村民对接。</p>

后来事情暴露，那个小青梅毁了一切证据自杀了，顺利地将江知行从这件事情当中摘了出去。</p>

“你当真不知道？”老赵头痛心疾首地看着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学生。</p>

“我真不知道。”江知行无辜道。</p>

这时他已经读完高中，即将步入大学：“我女朋友说她在大城市找了好工作，所以才能给我转这么多钱。”</p>

“但我已经花光了。”</p>

“老师，我现在还不上。”</p>

任余看着面前依旧在乎着装的男人，胃里一阵反酸。</p>

“那老不死好狠的心，给我按了霸凌的罪名，强行送到少管所里。”</p>

江知行面上带着扭曲：“若不是去了少管所，我江知行就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成功人士！”</p>

“可你的确是霸凌。”裴时译翻开很久之前的案件笔录：“你霸凌学习不好、家境不好的同学，强迫他们承认自己是废物，辱骂他们是蠢猪，逼迫他们转学。”</p>

“我只是在帮林南清理劣等学生。”江知行面带微笑。</p>

“你有什么资格？”</p>

老赵头很努力给所有孩子一个学上，结果就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，就要霸凌他人？</p>

呼吸变得急促起来，脑海中一片嗡鸣。</p>

“关胜他爸的腿，是你们撞瘸的？”</p>

江知行想了很久，才知道任余说的是什么：“那是个意外。”</p>

“只能怪他命不好，送外卖挡住了我的道。”</p>

“江知行！”任余猛地站起：“你特么的该死！”</p>

裴时译紧紧地抱住任小鱼，生怕他冲动下在监狱动起手来，隔着玻璃呢，不仅打不到人，还要被拘留。</p>

“我该死？”江知行乐神经质地笑了起来：“我算什么啊……那边那群……哈。”</p>

“所以关胜赌圈的事情也是你在背后搞鬼？”</p>

“虐猫呢？”</p>

“啊，是吧……”江知行微笑，江森做的和他做的有什么区别呢？</p>

“至于林南倒闭，谁让它占用的是私人承包土地呢？”</p>

“你胡扯！”一个那么大的学校占地是别人承包了的？</p>

想想都不可能！</p>

“小孩，这世界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。”江知行嗤笑。</p>

他看任余整个人已在暴怒边缘，突然很有兴趣地问了一句：“你知道那天我跟老头说了什么吗？”</p>

“我说，你们林南二百多人没学上的。”</p>

“尤其是你，他最得意的学生，所谓废土中开出岢岚花，状元苗子任余。”</p>

说着，江知行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。</p>

好多年前老头也这么对他寄予厚望，可凭什么要这么苦呢？</p>

为什么不能想办法享受？</p>

一定要足够苦难才可以被赞美吗？</p>

他好讨厌任余啊。</p>

“对了，你还不知道你妈是怎么死的吧。”</p>

“因为我跟你妈说，她把你也搞神经了，以后你俩一起疯，就在蓝海这小小的地方捡垃圾为生，永远都挣扎不出去。”</p>

“你看，我帮你解决掉了多大的累赘……”</p>

接待室内刺耳的报警器陡然响起，两名狱警冲进来将疯狂大笑的江知行押走。</p>

监狱中常备镇静剂，裴时译押着任余推了一管进去，等人彻底昏迷了才抱着离开。</p>

接待室内安静下来，刺眼的白炽灯照着凌乱的桌椅，玻璃开出了千万道蛛网，预示着它刚刚承受了怎样的重击。</p>

一位保洁阿姨跟着狱警走来。</p>

“咋个回事啊，搞得这么夸张……”</p>

“呀，地上还有血嘞，犯人越狱了？”说着，她拿起拖把开始打扫整理。</p>

暖色调的卧室开着微暗的灯光，床上人缓缓睁开了眼睛。</p>

“任小鱼，醒了？”</p>

裴时译将脑袋伸到任余眼前：“你知道吗，你睡了整整27个小时。”</p>

“我快吓死了……”</p>

任余安安静静地看着天花板，眼中没有一丝光亮。</p>

裴时译话语声渐小。</p>

“小鱼仔，怎么不理我啊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