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话的同时看向了陪同唐仁来的内侍。
那内侍微微摇头,示意没有人和唐仁沟通过此事。
赵曙微微一笑,心想你们想约束朕花销可以,但得弄出好处,否则朕凭什么花钱都不自在?
唐仁想了想,伸出三根手指头,“陛下,三成!”
嘶……
朝堂上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,连宰辅们都惊住了。
“三成?”
韩琦觉得唐仁是喝多了,“你确定能低三成?”
“能。”唐仁依旧是自信满满。
他不着痕迹的看了赵顼一眼,心中暗喜。
为了这一天他们准备了许久,从提出这个谋划,到寻找机会,他们不断在完善着自思路。
现在时机到了。
“如何能?”赵曙冷笑道:“若是出了岔子,谁来担责?”
唐仁毫不犹豫的道:“若是弄砸了,臣愿意去填补。”
“你?”赵曙本想呵斥,但一想到沈安那庞大的身家,心中微动,说道:“说说。”
“是。”唐仁说道:“宫中采买在外面的商家看来就是一块肥肉。每年各地的贡献到了,宫中用不上的会发卖,从那时起,贪腐就如影随形。”
朝中指定了地方每年向皇室提供贡品,这些贡品可能是茶叶,也可能是毛笔。
这些东西宫中自然花用不了那么多,于是多余的就在汴梁发卖,得了钱财存入内藏库,这也是内藏库钱财的最大来源。
“那些商贾和负责发卖的官员内侍相互勾结,压低货物价格,仅仅这一笔就让陛下损失了不少。”
赵曙深吸一口气,提醒自己不能发火。
“等宫中需要别的货物时,他们依旧会和外面的商家勾结,以次充好只是寻常,还有那等虚抬价格的,里外一算,每年因采买损失的钱财真不是个小数目。”
“咳咳!”王安石干咳一声,提醒唐仁注意官家那张铁青的脸。
“难道宫中就没有一个好人?”赵曙本就是多疑的性子,被唐仁这么一说,瞬间他就觉得自己的身边全是一贼。
陈忠珩莫名其妙的被他看了一眼,觉得那眼神冷冰冰的,好像还带着杀气。
“当然有。”唐仁说道:“可好人也经不住诱惑。一个人本是忠心耿耿,可当那些钱财、那些好处无人监督的时候,他能忍住不去贪腐,可这个忍耐能维持多久?
当每日都在经历这些诱惑之时,一年,两年……还是十年?”
唐仁说道:“能消磨意志的唯有岁月和诱惑,这是沈龙图说的话,臣深以为然。而能压下这些弊端的唯有合理的制度,比如说钱庄……钱庄的采买过程由多方监察,谁也别想一手遮天,所以此次三司采买大车就在这种监察中被发现了问题。”
唐仁拱手退了回去。
赵曙在沉思。
“能消磨意志的唯有岁月和诱惑……”赵曙想到的是先帝。
韩琦同样如此。
当年的赵祯是何等的迫不及待,何等的意气风发。他召集了韩琦等人来书写大宋的问题,随后让他们提出革新方案……
“陛下,若是臣每日都守着一堆金银,没人监察,一年两年还行,时日长了,臣扪心自问,怕是会忍不住拿一些。若是没人管,那就再多拿些。”
韩琦的坦率赢得了赵曙的好感,他颔首道:“没有监察的诱惑……朕知道了。”
“宫中的监察……陈忠珩。”
陈忠珩出班说道:“陛下,宫中的监察……那些人哪里知道外面的行情?”
这个是含糊的说法,更深层次的就是内侍的贪婪。
内侍没了家伙事,能喜欢的东西也不多,钱财和权势就是他们的挚爱。
所以当他们能有机会接触钱财时,不弄鬼才是见鬼了。
赵曙淡淡的道:“也就是说,朕每日就见着那些人贪腐却不知?”
“臣万死。”
陈忠珩觉着自己很冤枉,但还是得跪下请罪。
赵曙淡淡的道:“查!”
“是。”
陈忠珩接下了这活。
但采买怎么办?
赵曙起身道:“正好宫中准备采买一批东西,钱庄试试。”
“是!”
唐仁心中狂喜,他知道一旦宫中采买归于钱庄的无数好处,其中最大的好处就是钱庄的地位提升了。
大宋的钱袋子名副其实!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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