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回头，看到江晚清嘴角扯出一抹轻柔的笑容。</p>

“小晚儿来了？”</p>

气若纹丝，毫无意外。</p>

像是知道江晚清会来一般。</p>

“祖母！”</p>

霎时，江晚清泣不成声，嘶吼着扑倒床边。</p>

小晚儿，小晚儿……</p>

她早该想到的。</p>

明明这辈子的外祖母不会叫她小晚儿的啊！</p>

泪水犹如大坝决堤，争先恐后夺眶而出</p>

“乖……”叶氏泪水滑落，满眼心疼。</p>

她艰难到仿佛用尽全身力气，帮江晚清擦着眼泪。</p>

“外祖母，晚晚错了，晚晚犯了大错……”</p>

“晚晚害了江家，害了阿姐和小池，害得你和外祖父……”</p>

江晚清涕泗横流糊满惨白的小脸。</p>

她毫无形象，绝望的泣血。</p>

“外祖母你打我，晚晚罪大恶极，怎么配……怎么配你以魂魄相换……”</p>

尖锐的疼痛，撕心裂肺。</p>

她宁愿魂飞魄散，不入轮回的是她自己。</p>

也不愿是外祖母啊！</p>

“小晚儿，不是你的错，是外祖母没有护住你。”</p>

“放心吧，他们都是吓唬鬼的，我杀了那么多敌军，见过那么多血，我不怕，外祖母一点都不怕。”</p>

“不要自责，就是以后见不到外祖母的小晚儿了……”</p>

叶氏唇瓣颤抖，泪水滚滚。</p>

她抚摸着江晚清的脸，不舍得放开。</p>

这怕是最后一面了，魂飞魄散她不怕，真的不怕，就是以后要忘记小晚儿了。</p>

“不要！不要！”</p>

“外祖母不要走，我还没有带你出去游玩，我答应你的，要带你出去欣赏风景的啊，你不能……不能丢下我。”</p>

门外暴雨如注。</p>

屋内决堤的泪水幻化成鲜血，淅淅沥沥，流进江晚清五脏六腑，割着每一处筋脉。</p>

“不要哭，不要困在外祖母身上，你还有很重要的事做，辛苦你去和它抵抗了。”她面容祥和，语调轻柔。</p>

哪怕到生命的最后一刻，仍旧笑着。</p>

“外祖母困了，就先走了……”</p>

抚摸江晚清脸上的手，骤然坠落，无力的垂在床沿边。</p>

“轰隆！”</p>

第三声天雷响起，地动山摇。</p>

木门被吹开，风雨肆无忌惮侵略着屋内，席卷着每一寸痕迹。</p>

江晚清瞳孔发出剧烈的震颤，五感缺失，腹部翻江倒海，耳朵发出剧烈的耳鸣。</p>

天地之间，所有的光明都被黑暗吞噬殆尽。</p>

她麻木的起身，往雨里走去。</p>

“老婆子—— ”</p>

“外祖母——”</p>

“老夫人—— ”</p>

好多声音，都是哭声。</p>

肩膀被撞开，有人在拉她，有人在和她说话。</p>

可她什么都听不进去。</p>

只是机械的走进雨幕。</p>

雨滴砸进她肌肤上，砸进神魂具哀的灵魂上。</p>

心脏撕裂，白肉分离。</p>

她抬头，看着漆黑一团的天。</p>

“为什么？”</p>

她问。</p>

“为什么是外祖母？”</p>

问上天。</p>

“难道这世间神明都瞎了眼，为什么看不见公道。”</p>
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我犯的错，偏偏是外祖母承担。”</p>

“神明若有眼，低下你的头颅，看看这天下何其不公，何其不公！”。</p>

笔尖滑动，却用江家惨烈的结局献祭。</p>

风声瞬间灌满双耳，如同利刃掠往全身。</p>

此时的江晚清的悲鸣，已无法用言语形容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