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吃，吃饭，阿娘。”</p>

煜哥嘴巴里嘟囔着，眼睛寻找裴九娘，鼻子一皱一皱的，循着香味。</p>

“是煜哥起来了？快把他抱出来，煜哥的吃食备着了吗？”</p>

裴九娘满眼都是煜哥，等不及撩开帘子自己去看，煜哥看到她，一头扎进她怀里。</p>

“煜哥？怎么了？”</p>

裴九娘知道煜哥心思重，她好不容易才让煜哥重拾信心，可刘氏今晚上饭桌上指着煜哥骂的那些话，再次让她的努力都白费了，她想起来，就恨刘氏，可她是长辈，一个孝字压下来，好像晚辈杯欺负成什么样子，都是应该的。</p>

想着这些，裴九娘突然就觉得以孝治天下的国策是有偏见和瑕疵的。</p>

倘若父母不仁，子女又当如何？</p>

想起今天顾廷之反常为他们母子反抗刘氏，裴九娘心里意外又有些感动。</p>

想起这些，她一边给煜哥穿好衣服抱他出去，一边做了决定。</p>

可等她看到顾廷之已经拿起筷子自顾吃了起来，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余了。</p>

她抱着煜哥坐在她对面，本来该担心煜哥情绪每恢复，想亲自喂煜哥，结果煜哥自己挣扎从她身上滑到了她身边的椅子上，抓起筷子来，只是人还是太小，努力绷直身子，也只能勉强够到眼前的菜，再远点就够不到了。</p>

裴九娘见他眼睛一直往顾廷之跟前的鸡腿瞟，想起来什么，鼻子有些酸，刚要夹起鸡腿，结果顾廷之就把鸡腿夹给了煜哥。</p>

“两根都，一根给煜哥，一根给煜哥阿娘。”</p>

顾廷之说着，分别给煜哥和裴九娘碗里各夹了一根。</p>

裴九娘没说话，煜哥也只是轻扫了顾廷之一眼，然后就再也不理会碗里的鸡腿，反倒是轻轻拉了一下裴九娘的袖子，看向鸡身上的其他部位。</p>

“煜哥想吃鸡翅膀吗？”</p>

煜哥轻点头，裴九娘刚抬起胳膊，顾廷之就夹过来，正要放到煜哥的碗里，结果煜哥把碗一拉，鸡翅膀就掉在了桌子上。</p>

这一幕，成功让伺候的人屏住了呼吸。</p>

也让裴九娘心里隐隐有些不安。</p>

下意识看了一眼顾廷之，顾廷之脸上也写满了尴尬，可似乎并未太生气，最后还扯了下嘴角，有些无奈的笑了。</p>

“阿爹知道了，煜哥是对阿爹有气，不想吃阿爹给夹的，是不是？”</p>

煜哥没说话，小脸却故意瞥向跟顾廷之相反的方向。</p>

已经再明显不过了。</p>

顾廷之苦笑了一声，对似乎有些着急想解释的裴九娘无所谓的摇了摇头，然后把筷子放下。</p>

“阿爹知道这些年让你们母子受了不少的苦，阿爹发誓，以后一定不会让人再欺负了你们。”</p>

说着，他又特地看向裴九娘，“顾兰芝让你贴补的那些钱，等楚家有了信，剩下的我会补给你，还有你贴补府里的，我也会算出来给你，不过大概府里没有这么多银子，不过我立了军功应该会走不少赏赐，一次不够我多立几次，总会补足的。</p>

还有那两个孩子，你如果不喜欢，可以让他们搬出去。”</p>

话音落地，门外正要进来给两人请安的顾西珏和顾玉脂都愣住了，顾西珏小脸煞白，一句话不说，顾玉脂却忍不住哭出声问顾廷之，“叔叔，你不管我们了吗？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？”</p>

顾廷之还未说话，结果意外扫到顾煜小脸一扁，他明白，顾煜不喜欢这两个孩子。</p>

若是没看到刘氏为了维护这两个孩子讥讽顾煜，他兴许会觉得顾煜不能容人，可现在他明白，是刘氏的偏袒让顾煜心里扎了一根刺。</p>

诚如他之前所言，他从不觉得亏欠顾环，所以无需弥补在他的孩子身上。</p>

何况这两个孩子的身世，他始终存疑。</p>

在弄清楚之前，他绝不会让他们入族谱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