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花园里的一个宫女怀了龙嗣，马上就要临盆的消息，如水波般扩散到后宫各处。</p>

对许多人来说，这注定是个不眠夜。</p>

德妃听着兰芝说人已经被接到了华阳殿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，只有一双握在玉骨扇上的手微微颤抖着，出卖了她的心绪。</p>

兰芝将探听来的消息说完，小心地窥着她的神色。</p>

“娘娘，要不要……”她做了个狠戾的手势。</p>

“不必，”德妃的声音分外冷静，“淑妃既然已经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，那便必是要保住这个孩子了。这个时候若是本宫做了些什么，岂不是正中了她的下怀。”</p>

若那孩子没了，淑妃正好得了在皇上面前弹劾她的把柄；若那孩子平安生下，那宫女怕是没命活了，孩子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养在淑妃的名下。</p>

横竖她都是赚，当真是好算计。</p>

“只能怪本宫这些年过得太安逸了。”德妃面无表情地说道。</p>

后宫里已经太久没有人怀过身子了，有人私底下说，是皇上太过荒淫，所以坏了身子，以至于这么多嫔妃，从她上次小产之后，竟再没有一个人有孕。</p>

却没想到，今日骤然传出了这样一个消息来，震得她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。</p>

“你说淑妃去找那宫女之前，云姑娘曾去过华阳殿？”德妃忽然问道。</p>

“是，”兰芝答道，“云姑娘走了之后，淑妃很快便让人出了门，将彩云接到了华阳殿里。”</p>

“云锦书……”德妃喃喃念着这个名字。</p>

她果然是德妃的人。</p>

可为何她又会和顾家搭上关系，舅母为何又说她是个孤女呢？</p>

莫非她骗了舅母，也骗了……他？</p>

“娘娘！”</p>

兰芝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，德妃抬起头，正好看到兰芝担忧的目光。</p>

“本宫没事，”她按下翻涌的情绪，眼下最重要的，还是彩云腹中的那个孩子，“告诉咱们的人，什么都不要做，平日也尽量避嫌，别给淑妃攀咬上来的机会。”</p>

“多留意着贤妃那边的动静，不过她是个聪明人，想必这时候也不会做什么多余的事。”德妃淡淡地说道，“淑妃摆明了要保人，后宫里有能力动手的不多，多注意着些吧！”</p>

兰芝有些不甘：“娘娘，那咱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宫女生下皇长子来？”</p>

德妃睨了她一眼：“是男是女还未可知，怎么就是皇长子了？”</p>

“可即便是皇长女，对皇上而言，意义也是不同的……”</p>

“小孩子金贵着呢，”德妃懒洋洋地说道，“稍有个不慎，就要大病一场。”</p>

后面的话她没说，兰芝却已经明白了。</p>

在后宫里，孩子生下来算不得什么，能平安养大才是本事。</p>

她没有再劝，低着头下去了。</p>

……</p>

朱雀宫里，贤妃正细细地研着朱砂。</p>

待抱琴将外头的动静说完，她正好也停了下来，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了一支笔，沾了些朱砂，在早间画了一半的画上轻轻填了几笔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