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弟弟，虽然谢谢很不想告诉你。不过，你还真猜错了。”老刘搓着手。</p>

“是吗……”牛星华眼袋微垂。</p>

“她之前确实不知情，她昨天才被那个蝼蚁强行喂下祭血。”老刘指着林天生的尸体，“她只是今天被逼着透露了你们的行踪，后面还脱离了我们的掌控。或许，她真的爱你吧。”</p>

牛星华看向脸颊挂着泪痕的潇涵，强行挤出一个阳光的笑容。</p>

潇涵掩面，也边哭边笑了起来。</p>

“真好啊。”老刘感叹，“要是我只是个普通市井小民就好了，只是一个能为弟弟准备彩礼的哥哥就好了。”</p>

“老刘，你这一辈子究竟为了找寻些什么？”牛星华用只有老刘能听清的声音说。</p>

“替主人追寻那虚无的新时代，这就是我所追寻的东西。”老刘看向远方，那里炸起了无比绚丽的焰火。</p>

“你也知道是虚无的，可你为什么不抓住属于你的真实人生呢？”牛星华说，“我们可以去到很远的地方，远到谁也找不到。只有我们三个，不，或许在去往那里的路上，你会遇到像柳青那样你喜欢的女孩，我们四个可以一起生活在一处静谧的村落。它会有一只不大不小的湖子，月亮出来的时候，树倒映在湖里，我们就坐在树上……”</p>

老刘闭上眼，似乎在享受。“要是真有那样的地方就好了。可你也知道，在你知道我身份的那一刻，我们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了。”</p>

黑烟卷起牛星华，将他放到云天明身旁。</p>

“离开这里，忘了我，忘了她，好好活下去。”</p>

浓郁得黑烟从老刘体内涌出，老刘带着潇涵几人一同漂浮在半空，向着火光冲天的方向飘去。</p>

那些普通人见到这一幕肯定会惊掉下巴吧？周琅默默地想。</p>

良久过后，一个黑影默默站到了他的身前。周琅挣扎着抬头，是云天明。</p>

云天明艰难地弯腰，向周琅伸出手。“能站起来吗？”</p>

周琅伸手抓住云天明的手，云天明咬紧牙关猛地发力，将周琅拉起。</p>

“云师兄，我们要干什么？”周琅问。</p>

云天明沉默地看着永泰酒店的废墟，“把她们送到第九局烈士陵园。她们不该埋葬在这里，默默无闻。”</p>

周琅听出了云天明声音里的压抑，没有说话，只是默默地看着倒塌的“巨兽”。</p>

凭他们两个人，挖三天也不可能把她们从废墟里挖出来。可云师兄说了，他也只能照办。</p>

这里面埋葬着孤勇的战士，一个命令就能让他们义无反顾地赴死。这里面埋葬着漂亮的年轻女孩，她们正值花季。这里面埋葬着更多财权滔天的能人，倒塌的雕花大理石柱埋葬了他们，也埋葬了他们的野心。</p>

周琅翻开一块石头，一只惨白的手露了出来。</p>

要是在几个月前，他一定会被吓得“手舞足蹈”。可现在，他心里只装着悲戚，没有丝毫恐惧。</p>

他的恐惧、悔恨已经全留在了那个死寂的校园，留给了那个栀子花般的女孩。</p>

“咚咚咚……”</p>

周琅回头，发现云天明一个不稳，从一只巨大的大理石块上跌落了。不过好在他下面有一张满是尘灰的巨大油画作为缓冲，因此云天明倒也没有受到太大伤害。</p>

云天明躺在废墟间突然无声地流泪，在黑暗的掩护下，周琅只能看到他眼角晶莹的泪珠。</p>

云天明躺在那里，一动不动像一具死尸。周琅沉默地看着，月光打在他们两个人身上，将这两个长相相似的大男孩拉得很长。</p>

悲伤如涨潮的潮水，越来越汹涌。海浪拍打在海岸上，溅起浪花的绝唱。</p>

无声的痛苦铺天盖地般压下，被它笼罩的人避无可避，只能被迫打开本就伤痕累累的心房，将它们统统装下。</p>

悲伤这种东西避无可避，悲伤的人所向无敌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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