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算是唐豆对桓温、对江南汉人发起的邀请了。
桓温尴尬的笑了笑:“下官同样对胡狗恨之入骨,可是君命难违,如果圣上下令对胡人宣战,桓某必定身先士卒,率领儿郎们与胡狗浴血沙场。”
唐豆一笑对着桓温点了点头:“我相信桓大人的爱国之情,我们大唐在江北作战,三面临敌,背托汉水。我不希望背后受到敌人的攻击,尤其是来自汉人兄弟的攻击,还请桓大人以及司马聃以大局为重。”
桓温老脸一红,刚才他听闻唐豆自立朝廷,心中确实是电念一闪,冒出趁着唐豆羽翼未丰之际铲除后患的想法,却没想到被唐豆直言挑明了。
桓温尴尬的咳嗽一声:“唐王请放心,你我同宗同祖,同室操戈岂非让胡狗笑话,我桓温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。”
唐豆一笑把住桓温的手臂:“那样就好,我也相信桓大人不是不识大体的人。桓大人,你真的不要进大营喝杯水酒么?”
桓温苦笑着推辞道:“唐王莫要害我背负上一个私通乱党的罪名。”
面对桓温的直率,唐豆忍不住哈哈大笑着说道:“酒来,我要敬桓大人一杯。”
佟冰婉托着早就备好的酒水飞快上前,唐豆亲自把盏为自己和桓温倒满酒杯。
酒香四溢,桓温却是满嘴苦水。
司马兴男上书给司马聃,极力劝说之下,司马聃竟然真的下旨册封唐豆为唐王,拜平虏将军,赐假节,领江北诸军。
唐王是虚的,平虏将军是虚的,领江北诸军更是虚的,但是却等于承认了唐王的存在,而今唐豆不仅拒绝了司马聃的册封,更是自立朝廷,视朝廷于不顾。
桓温感觉自己被架到了一个大火盆上,万一司马聃下令征讨唐王,那么他刚才给唐豆的一切承诺全都变成了笑话。
饮罢杯中酒,放下酒杯,桓温冲着唐豆拱手道:“下官公务繁忙,就不多打扰唐王了。”
渡江而来,刚刚上岸没说两句话就托辞离开,唐豆对桓温的心态心知肚明,他微微一笑冲着桓温拱手:“送桓大人。”
桓温转身,看到背后的二十艘战船,犹豫了一下,猛地转过身来望着唐豆说道:“唐王,甭管将来结果如何,你率兵在江北与胡人作战均令在下钦佩。在下此来带来二十船军需粮草,其中半数为当今圣上赏赐,半数为襄阳百姓攘助,委托下官带来赠予唐王。如今这二十船军需在下就留给唐王,助唐王一臂之力。”
唐豆抱拳肃然道:“多谢桓大人和襄阳百姓,这份重礼我收下了,请大人返回襄阳之后代我向襄阳百姓致谢。”
桓温摇头叹了口气,冲着唐豆抱了抱拳,转身大步走上来时战船。
一旁的谢奕谢安兄弟已经停止了争执,谢安向佟冰婉讨过酒水,满斟一杯双手递给谢奕。
谢奕注视着谢安,轻轻叹了口气,没有伸手接谢安手捧的酒杯,沉声说道:“你好自为之吧。”
谢安冲着谢奕拜伏在地,双手高举酒杯,泪光朦胧的说道:“请兄长满饮此杯,代我在父母膝前尽孝。”
谢奕盯着谢安,终于从谢安手中接过酒杯,一饮而尽,掷杯于地,至于他是否用此举告知谢安一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。
眼见谢奕转身跟随在桓温身后踏上跳板,谢安突然一把拉住身旁的佟冰婉,也把她拽得跪在了自己身旁,冲着跳板上的谢奕喊道:“请兄长告知父母,小弟已经为父母讨了一房儿媳,她是大唐的破虏大将军,她的名字叫佟冰婉。”
佟冰婉没想到谢安突然发疯,她的一张小脸腾地一下涨红了起来,不过,她只是动了一下身子,却没有从谢安身边站起来。
谢奕回头望了一眼谢安身边的佟冰婉,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:“好,好。”
谢奕大步走上战船,桓温挥手命令开船返回襄阳,来时浩浩荡荡,回时却是孤帆独影,那二十船军需均留在了江北,桓温知道,这恐怕是自己唯一能为江北抗胡作出的一点贡献了,当今皇上司马聃只想苟安江南,根本没有进取江北之心,满朝文武也没有几个愿意跟胡人开战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