洗忠瞪眼道:“王八羔子吃不了这苦!我回家送粮食,完事就回来接着干1
闻听此言,那道士便放了洗忠回去,只是笑道:“着什么急,晚上每人可以带两个面团回家,差这一顿么?”
听说晚上额外可以带粮食回去,还有一些想要效仿洗忠的党项人便消停了,他们家里不像吕则家,床上躺着生病的老娘,家里人晚吃一顿能挺得祝
一天重体力活干完,大家累得腰酸腿疼,但每个人手上捧着的两个面团却是实实在在可以填肚子的粮食。有了这份收获,比每日里彷徨无计要强得太多,至少大伙儿知道,明天的吃食在哪里。
回家之后,保忠用热水将一个面团化成面糊糊,小心翼翼的将面糊喂入母亲口中。中午吃了一碗米粥,晚上又吃了一碗面糊,母亲说话的力气比昨日足了一些,精神也显得好了不少。
当晚,出头带人去给白马院修周转房的保忠被李彦思叫过去了。
“保忠,你还是不是党项人?你还是不是拓跋部的族人?还当不当我是祖儒?”李彦思怒不可遏,指着保忠,嘴皮子都在哆嗦。
保忠低着头,一言不发。
“咱们这三年来,一步一步走到如今,多不容易,再坚持坚持,很快就成了!可你到好,关键时刻来这么一手,咱们三年的心血都给你毁了1
保忠抬头,面无表情,问道:“很快就成了?很快是什么时候?”
“这哪里说得清?总之把握得好,三五个月1
“祖儒,我老娘病了,在家里躺了三天,家里实在没吃的了,哪里撑得过三五个月?一天都撑不过去了埃不单是我家,景程家的孩子饿的哇哇哭,老叔家也一样,老婶子昨天走道都晕倒了。我能有什么办法?白马院说这个月的赈济粮食不发了,日子怎么熬?”
面对一连串的质问,李彦思无法回答,一口气被憋在肚子里,满脸通红。
留在红原的党项人主要是拓跋氏、米擒氏和颇超氏,白马院分发的赈济粮食,是直接调拨给李彦思、则珲和强雄这三族大头人的。
米擒氏和颇超氏人少,族中姓氏也比较简单,怎么分粮,李彦思管不了,但他身为李氏祖儒,肯定要偏向拓跋氏中的李氏,至于拓跋氏中的仁多家、没藏家、破丑家之类的小族,日子自是不好过了。
旁边的则珲和强雄都上来好言缓颊,一个说请大祖儒息怒,保忠也是有苦衷的,另一个说保忠你要体谅李祖儒,他也是为了整个红原的党项人考量。
但说来说去,对于保忠而言,全都是废话,我当然知道你们的“大计”,我也希望“大计”能成,但我们仁多家那么多口子,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,明天的早餐在哪里!
说到最后,李彦思道:“我们明日就要去见赵方丈,尽力敦促他按照约定把粮食发下来,保忠,这个时候,你可不能犯糊涂。”
保忠道:“祖儒,我知道你们是为党项人好,但我只能说,什么时候能把我仁多家二百张嘴喂饱,我就什么时候不去给汉人干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