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这，张秋池心里有些难受。</p>

她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，却唯独没给自己退路。</p>

他不能表现出来自己受过教育。</p>

奉寻夏可是一年到头把自己关起来不见人的角色，若是会的东西超过了自学的范畴，只会徒惹人怀疑。</p>

这是不必要的麻烦，他必须尽力规避。</p>

唐少清这个提议，倒是像给他这个打瞌睡的人恰到好处递上了鹅绒毛软枕，非常贴心。</p>

这样他便可以不用藏着掖着都会些什么，装作学得快些的样子上手便是了。</p>

唐少清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应，只当他是在烦恼要学些什么。</p>

张秋池想着，看了眼唐少清。</p>

他抬手揉了揉唐少清刚才被书脊磕红的额间那一小片皮肤，还凑过去帮他吹了一下。</p>

张秋池又摆弄了下他被打乱的额前发，才收回手，回忆着自己学过哪些东西，好报给唐少清听自己要学什么。</p>

在张秋池看来十分自然的亲近行为，却让唐少清身子僵得厉害，仿佛一架久未上油的轮子，迟缓得难以转动。</p>

唐少清能感觉到张秋池指尖残留在他额上的一点儿温热。</p>

这转瞬即逝的触感，仿佛和张秋池轻吹的暖暖微风融成一团，把二人连起了似的。</p>

张秋池并未察觉到他的情绪上那些特殊的异样，只还当做是唐少清性情便如此不喜近人。</p>

毕竟他连自己的花园都不让人进。</p>

张秋池觉得他不过是孤僻惯了，对接触别人没什么经验，所以有些古怪。</p>

他脑子里收拾了一番之前学过的东西，总结起来：“嗯——我首先想学魔法，在皇宫里头看了祭司的能力，很是神往。就算自己没有那个能耐可以施展，但了解也可以的。”</p>

“还有政治、战争、数学、哲学、地理、自然、历史、造船、天文、航海、农业、商业、绘画、诗歌、音乐、建筑学、雕塑、挂毯、瓷器……”</p>

“嗯——什么都想要学习，好像有点贪心……”</p>

张秋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：“不过，目前在我心里最重要的部分是——想学剑术、骑术、射箭、仪态以及修辞学①。”</p>

唐少清吃了一惊：“这么多，全都要学？”</p>

他有些担心灵泽学得太多，应付不过来是一回事，贪多嚼不烂最后皮毛都算不得掌握，就贻笑大方了。</p>

作为“引路者”，他有责任带灵泽绕过那些坑洼，走走坦途。</p>

张秋池笑道：“嗯，我的人生错过了太多，现在想尽可能地弥补并且抓住它们。”</p>

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的坦然与坚定，让唐少清不自觉地应道：“好，我会为你聘请最好的老师。”</p>

就让他试试看吧，不行的话再为他精简课程。</p>

“谢谢你，少清。”</p>

张秋池昨儿过去之后，到现在水米未进。</p>

唐少雨跟个睡魔一样，拉着他就开始会周公。</p>

因着脑子里想得太多，他自己都忘了喝水、用餐这类保障生命的基础活动。</p>

这时候肚子毫无征兆地开始敲锣打鼓，表示抗议。</p>

——注释区——</p>

①修辞学：教贵族怎么交流说话的玩意儿，在贵族社交场上必不可少的说话艺术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