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听老和尚傲然说道:“老汉的师父说过,称呼就是一个标记,无论叫什么,只要别人知道就行。即便是我佛如来,老汉称颂一声阿弥陀佛,那是应该,老汉就算是称一声我佛,也是正常,最不济了,老汉不开口,心中有默念,那也不以为过!而我佛门的戒律则是老和尚跟以前种田老汉的根本不同,只有持守了这些规矩,老汉才是和尚,否则老汉就不是和尚1
“南无弥勒尊佛1萧华忍不住口宣佛号,点头道,“老师傅所说甚是,小生有些执着了。”
“哦?”老和尚自然听不出什么不同,可静仙子有些愕然,很是奇怪的看看萧华,这“南无弥勒尊佛”的佛号她可是没怎么听过的。
“小公子要问什么?”老和尚有些惋惜的举起手指,在自己鼻子前深深的闻了几下,抬手从地上拔起几根小草,边说边是将根茎放在有些发黄的牙齿中嚼着,一缕缕草绿色的汁液从根茎中渗出,发出一阵清香。
萧华看着老和尚有些熟悉的动作,笑道:“小生去过不少地方,也见过不少的和尚。那些和尚跟老师傅不同,他们穿着干净的僧衣和袈裟,拿着木鱼和念珠,最紧要的,他们拿着口袋,他们不耕种,他们每天化缘,请人布施。所以见到老师傅,小生觉得很是奇怪,难不成这单梁国的和尚跟旁的地方不同?”
老和尚挠头了,苦笑道:“小公子这可把老汉问倒了。以前老汉没见过什么和尚。后来蜈蚣岭有了诚慧寺,诚慧寺中又有了和尚,打老汉看到和尚的那一天起,和尚就是要耕种的,老汉可没见过不劳作的和尚,老汉没办法回答你。”
萧华想了一下,笑道:“崇洪师傅不知道也罢,待得一会儿小生去拜会诚慧寺的住持询问。那师傅能告诉小生,你为什么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,非要出家当和尚?”
“好端端的日子?”崇洪老和尚眨巴眨巴眼睛。看着萧华道。“小公子哪个眼睛看到老汉以前过得是好端端的日子了?老汉出家当和尚又有什么不好的?”
萧华哭笑不得,说道:“还是小生的错,小生一直觉得寺庙里面出家的和尚都是孤灯单影,很是无聊。每日念经劳苦。还有那么多的清规戒律。哪里有在寺庙之外来的逍遥?”
“呵呵,那是小公子和小娘子的想法。”崇洪老和尚笑眯眯道,“小公子有小娘子暖被窝。自然不需出家为僧的。而老汉不同……”
静仙子忍不住又是脸红,微微的低下头来。她着实的不明白,萧华为什么对这么一个粗俗的老农这么感兴趣!
随即崇洪老和尚说了他要出家的缘由。老和尚的经历也算是复杂,年轻的时候算是村子里的好劳力,可是家里穷,娶不上媳妇儿,后来有别国逃荒到单梁国的女子经过,就留在了他的家里。可是后来单梁国边疆有战火,这一片沦为他国的疆域,村里的人或是被杀或是逃难,老和尚的一家在逃难中走散,待得老和尚回到此地,已经物是人非,老和尚为了等失散的家人,就留在村里。家人没等来,岁月却是来了。老和尚虽然能种地,也可以糊口,但一个人总也不好过,若是再娶,年纪也大,并不好找。老和尚无奈间,找到了蜈蚣岭的诚慧寺,将自己的水田捐给了寺庙,自己更是剃度为僧,每日在寺庙之内吃喝,每日也在寺庙的田产上耕作,日常的生活也有寺庙的年轻僧人照顾,比之先前好了很多。
听了崇洪老和尚的话,萧华的眉目有些紧皱,若说这诚慧寺霸占乡民的良田成为私产,也是不对,毕竟崇洪老和尚乃是自愿,而且崇洪老和尚说得明白,跟他形似情形的还有不少,这些老和尚都是自愿将田产捐给寺庙的。这些田产崇洪等老和尚自己种不完,而寺庙之内则有精壮的壮年和青年和尚耕种,这些老和尚平素间除了荤腥不能食用,其它菜蔬都是不缺,甚至还有一些银子和铜钱发下来。不仅如此,诚慧寺每日都会有僧人督促崇洪等老和尚诵经,即便这些老和尚不认得字,僧人也会一句句的诵读,让这些老和尚跟着念,僧人寻常的功课也都是必备,当然这些功课的时间或许比寻常寺庙之中要少了很多。
待得萧华有听崇洪老和尚说起诚慧寺内,不仅有他们这等年老的和尚,更是有一些孤儿收留,自小当沙弥;寻常蜈蚣岭左近贫穷之人、困难之人但凡有什么难处,也都是来诚慧寺内寻僧人解决。萧华忍不住转头看向静仙子,低声道:“老有所养,幼有所教,贫有所依,难有所助,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??”
静仙子虽然不是儒修,可她执掌一国,对此也有耳闻,不觉微微点头:“公子所说甚是,单梁国的国师……不简单啊1
“是啊,听了崇洪老师傅的话,小生有种极其想见到这位佛宗国师的冲动。”萧华也是笑道,随即又是问崇洪老和尚道,“老师傅,你知道萧剑么?”
“萧剑?”老和尚一愣,微微摇头,“他是哪个村子的后生?”
“呵呵,萧剑不是什么后生,是你们单梁国上一个国主……”萧华笑了,解释道,“你可知道这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