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年之时优游林泉、颐养天年,不知是多少军人永远也无法达成的终极理想……</p>
另一侧,与房俊对坐的薛万彻打了个哈欠,不以为然道:“与其感慨卫公之进退得失,还不如想想由谁来替代卫公进入这军机处,总不能只剩下四人吧?遇到难以委决、意见不一之时需投票表决,再弄出一个二比二来,那可就闹了笑话了。”</p>
连续两次兵变,皇权岌岌可危,薛万彻皆是叛乱一方极力拉拢之对象,许以厚利,却始终不为所动,坚定不移的站在李承乾一边,这不仅得到李承乾的绝对信任,也使得他自己威望大增,在诸多贞观勋贵纷纷落马的情况下,当仁不让成为军机处的诸位大臣之一。</p>
不过他自己知自家事,带兵打仗还有那么几分能耐,坐在后方运筹帷幄却是万万不会,故而虽然进入军机处成为军方的实权大佬,却始终不掺和军务。</p>
你们商量好了,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出力,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就打盹睡觉……</p>
其余几人见到这夯货终于肯掺和事务,且一开口便提了一条“建设性”的意见,都大感意外。</p>
房俊笑问道:“怎么,郡王有想要举荐的人选?”</p>
薛万彻大摇其头:“谁愿意掺和这破事儿?只不过若是程咬金那厮没有前往凉州或许是个合适的,但现在想要再找一个,我是没甚头绪。”</p>
李勣蹙眉,暗自叹息一声。</p>
正如薛万彻所言,程咬金是最适合进入军机处的人选,功勋足、资历老,且与自己关系极佳。他并非想要垄断军机处成为自己的一言堂,也没有太大的野心想要掌控军队,否则也不会在宰辅之首的位置上得过且多、尸位素餐。</p>
但既然坐在这个位置,又有谁愿意被旁人所左右呢?</p>
“不想”和“不能”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……</p>
李靖的致仕,打破了军方的平衡。正如前些时日李靖在一次酒宴之上所言那般,古往今来,能够“封狼居胥”者不过区区四人而已,霍去病、窦宪、李靖以及房俊,李靖致仕,退出军队,今日军队之中唯一有此功绩者,仅剩下房俊。</p>
由古至今,华夏神州皆被群胡环伺,即便秦汉之时国力鼎盛,也要遭受胡族蛮夷之袭扰、侵杀,而中原王朝碍于骑兵部队的薄弱,只能任凭胡人铁骑来去如风,能守得住城池已是万幸,想要野战击溃胡人根本不敢想。</p>
正是霍去病纵横漠北、封狼居胥,打得突厥大肆溃逃,“漠南无王庭”,使得汉家兵锋无可比拟,从而使得“封狼居胥”“勒石燕然”成为武将们所信奉的至高无上的荣誉。</p>
获此殊荣者,哪一个不是光耀千古之绝世名将?</p>
尽管今日之房俊在功勋方面尚不能与前几位相提并论,但只要这一项功绩在,便是妥妥的大唐军方第一人。</p>
任他李勣再是自负,也要稍逊一筹。</p>
可以说,今时今日的房俊,就是大唐军方毫无争议的一杆大旗,直接动摇到李勣的地位。</p>
若有程咬金在军机处作为奥援,李勣或可保持自己“第一人”的地位,现在程咬金赶赴凉州驻扎,不可能进入军机处,如若新增之人亲近房俊,那李勣这个“第一人”就将成为摆设。</p>
纵然李勣再是淡薄权势,也不能接受被一个小辈骑在头上……</p>
“陛下驾到!”</p>
黄门侍郎李安期自门外走入,声音略高的喊了一声,而后躬身站在门侧。</p>
“参见陛下!”</p>
李承乾自屋外走进来,几人赶紧起身见礼。</p>
李承乾微笑颔首:“诸位爱卿不必多礼,入座吧。”</p>
当先在主位坐了,待到几位大臣也纷纷入座,李安期也亦步亦趋在他侧后方坐下,铺开纸笔等待记录,这才说道:“卫公致仕,朕诸般挽留而不得,只能放归,所以今日之议,应当遴选一位军机处大臣,不知诸位爱卿可有合适人选?不妨都说一说,集思广益。”</p>
李孝恭看了李勣一眼,而后开口道:“时至今日,大唐军队不仅仅是步卒、骑兵,更有水师纵横七海负担着极为重要的海上航线,以及控制江南水道的水师,可谓海陆并举、并驾齐驱。而且随着国策的调整,以及周边蛮夷、胡族或是偃旗息鼓或是远遁千里,很长时间之内都不会有大规模的陆战发生。故而以臣之见,或可自水师之中新增一人进入军机处,可使得中枢对水师之动向、战略了如指掌。”</p>
李勣面色微沉。</p>
若自水师之中新增一位军机处大臣,还有谁能越过苏定方?</p>
而苏定方却是房俊的昔日麾下,对其言听计从,这军机处怕是要成为房俊的一言堂,自己又该何去何从……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