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打从许梦筱决定要让许子寒和汪氏去府城,她就着人打听了府城有什么文人夫子教书比较厉害的。</p>
而不一而足,他们口中都提到了一个即将退业在家颐养天年的老人,孙鸿峰。</p>
此人从未参加过科举,但学识渊博,教书几十载,带出状元、榜眼、探花、解元无数。</p>
虽说他只会带到考完乡试,但感念他指导教诲的学子不知凡几,就连那些如今官拜几品的官员也时常会来探望他。</p>
要知道,在科举一途中,考生会遇到数名老师,能让那么多人铭记还感念于心的,恐怕只有孙老一人。</p>
兼之他没有参加过科举还能带出这么多优秀学生,就使得这人富有了传奇性,许梦筱打听之后,就想让子寒试试。</p>
没想到子寒去见过这人之后却被拒绝了,这让许梦筱有些出乎意料,不是她吹,她弟弟的心性、能力和天赋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比的。</p>
而对方拒绝的措辞也不是看不上子寒,只道:“老了老了,带不动了,也不想再教了,这一辈子,总得为自己多活活。”</p>
许子寒却久久难以释怀,以为这是对方看不上自己而找的措辞,回来后,更加发奋的读书。</p>
这不,一连数日,不管谁来劝,都无法让他放下紧绷的心弦,从而劳逸结合。</p>
“我去看看子寒吧。”许梦筱走到不远的书房。</p>
马上就要到腊月底了,天儿也冷得出奇,许梦筱都不想把手从暖烘烘的手炉上拿走,她的弟弟却站在桌前,悬腕提笔练字,一双还没长大的手冻得红肿不堪。</p>
“怎么又生出冻疮了?”许梦筱止不住心疼地呵斥,“你是不是没有好好用我给你的药?”</p>
“二姐……”许子寒有些心虚,不敢说他是故意不用那些药的,以此来警醒自己,切勿贪图享受,唯有下苦功才能取得自己想要的成绩!</p>
然而知弟莫若姐,许梦筱哪看不出他在想什么,严肃道:“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,科举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,长路漫漫,本就是那登天之路,失败、挫折、苦难绝不会少,你这才哪到哪呢,熬坏了身子,别说坚持读书了,恐怕考场都待不下来。”</p>
许子寒精神一震,想到姐夫跟他说的那些考场轶事,其中极为重要的乡试就要连考九天。</p>
每三天一场,每次将近三天三夜都要待在一个狭窄逼仄、到处飘着臭味还得自己做饭的号舍里,很多身子弱的考生直接大病不起,被人残忍地抬出去。</p>
如果身子骨不好,晕倒、呕吐,因为生病而考不下去的比比皆是。</p>
许梦筱见他听进去了,才放缓声音,“读书切不能陷入自我感动,觉得自己付出了很多,好似很努力一样,这样倘若失败了,你是不是更加难以接受?”</p>
许子寒认真一想,以前他都不敢深想这个问题——因为他不敢让自己失败,更不能想象自己失败。</p>
“对不起,二姐,我好像有些明白了,是我魔怔了。”</p>
“不要害怕失败,心态放平衡,你若心态如此不稳,上了考场也很容易发挥失常而无法取得你该得的成绩,浪费了你的辛苦付出。”许梦筱叹了口气。</p>
“再者,孙老那件事跟你无关,我听说其他的学生他也一概不收,除了他,我们又不是找不到别的好夫子了,他不收你可能确实因为年纪大了,有心无力。”</p>
“嗯嗯!”许子寒重重点头,想通了一些,也能听进去这些话了,遂道,“那二姐,我们就去看看别的夫子吧,不用劳烦姐夫了。”</p>
这些天,姐夫依旧时常会来教他,他能感觉对方身子越来越弱,虽然他们都说那是在治病,没什么大问题,可许子寒还是看得心惊胆战,怎么好意思让姐夫再为自己操劳奔波。</p>
“好。”许梦筱也觉得陆河该好好休养,不过孙老那里,她还是想要争取一下。</p>
毕竟见过美玉,其他的次品她就有些看不上了,给子寒的,她想倾尽全力给他最好的!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