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会大堂见。”龚郢转了身。</p>

“行。”何峘双手合门。</p>

“等等！”龚郢又转回身子。</p>

“怎么？”</p>

“忘了取钱了。我再回屋取些钱，”龚郢说道：“你换了衣，下楼顺道叫着沈兄。”</p>

“行。”</p>

“到了大堂，将你我的酒菜凑成一桌。”</p>

“行。”</p>

.....</p>

何峘利索换了装，出门，下一层楼，来到沈峳谌的房前。从外往里看去，屋内点着灯火。一个来往踱步的人影映在门窗上。</p>

他抬手，敲几下房门。</p>

屋内却没有回应。</p>

他又敲几下，再轻声喊道：“沈兄？”</p>

屋内的人影仍是不停地踱步，只是多了一个挥手的动作。</p>

“沈兄？下楼叙话了。”何峘直接推了推房门。没有推开。门从里面闩上了。</p>

“啪！”一个摔杯掷盏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。</p>

“这么大火气？！”何峘不敢再出声，转身离开。</p>

来到大堂，他见其中有一张桌子已经摆了两道腾气的热菜。左右环视，没有其余的人。“应该是这桌了。”他自语着，靠着桌子坐下。</p>

正巧伙计又端着一道菜来到大堂。</p>

“放来这桌。”何峘向伙计示意。</p>

“这是另一位客人.....”</p>

“我知道，他与我一道的。”</p>

“得嘞。”</p>

说话间，取了钱的龚郢也下楼了，径直走到何峘跟前。</p>

“沈兄没下楼？”他问何峘。</p>

“方才我叫他，他在里面摔杯砸碗的，如何还敢叫他？”</p>

“是么？我去看看。”</p>

.....</p>

“他闩了门，不得进。问他，只答‘先去，先去’。听他语气，十分烦闷。”龚郢很快返回了，一面走一面朝何峘说道：“先不等他了，他平复了，自然下楼来了。”</p>

“那，行吧。”何峘感觉腹内的声响更大了，也等不及了：“我二人先吃着，候他下楼。”</p>

“嗯。”龚郢就着坐下。</p>

.....</p>

一刻后。</p>

值夜的店伙计已在桌上摆了五个菜、两壶黄酒。桌前仍是只有何峘与龚郢二人。</p>

何峘一阵囫囵进食，腹内已经填了六七分满。“怎么沈兄还不下楼？”他又想起了沈峳谌。</p>

“该是还在烦闷。”龚郢接话。</p>

“那我再去叫他。”何峘说着，作势起身。</p>

龚郢伸手拦住他：“既然还未平复，这会去叫他，怕是适得其反。再等着吧，反正也无事。”</p>

“好吧。”何峘又坐下。</p>

“啪！”龚郢突然伸出左手，狠拍右手的掌背。“这几日的蚊子，属实可恶。”他一面说，一面左手抓挠右手的掌背。</p>

因为前一刻急进菜酒，何峘此时已略感头沉。桌上白烛的火苗左右轻摆，他感觉自己的视线也变得模糊。</p>

.....</p>

第二日。上午辰时。</p>

旅馆的大堂里，何峘与龚郢，二人头枕双臂，趴睡在五菜两酒的桌上。一旁的刚到班的大堂伙计，见他二人睡得正沉，不忍惊扰，只是放轻手脚，收拾着桌上的盘碗杯盏。</p>

“出事了！出事了！”一个慌张的男人的声音突然从馆外进了大堂。</p>

正在忙活的伙计抬头看向馆门，见一个男人慌张跑进了旅馆。</p>

是张三二，才来旅馆做事两个月的张三二。半个时辰前，这人出门买购明日所需的生蔬。此时他却空着两手，嘴里喘着粗气。</p>

“怎么了？”何峘被张三二的声音惊醒了，抬起头。</p>

张三二见了何峘，径直跑向何峘，嘴里又嚷道：“出事了！出事了！”</p>

还在昏沉里的何峘，被张三二的架势吓得清醒许多。他站起身，下意识退后几步。</p>

张三二直直盯着何峘：“出人命了！出人命了！”</p>

“什么？！”昏睡的龚郢也被惊醒了。</p>

“出人命了！”张三二瞪眼看着何峘与龚郢。</p>

“怎么回事？快说！”一旁的伙计催促张三二。</p>

“有人投湖了！！”</p>

“谁投湖了？？！！”三个听的人异口同声。</p>

“今日我一早出门，路过桂园子，看见里外都是人.....我奇怪这是怎么了，挤了进去.....才知道，这园子里面，有人投湖了！听他们说，是个，是个要参考的学生.....”张三二一面说一面换气：“人已经捞了上来。我壮了胆子，走过去看了，发现就是.....就是住在咱们店里的客人！！就是平日里，与这二位客人一道的那位！”</p>

“什么！？”何峘与龚郢彻底清醒了，脑袋里的昏沉散了干净：“沈，沈兄？！”二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</p>

“快！”何峘已经奔出了旅馆。</p>

“快！”龚郢跟着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