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元捷的小算盘落空了。庄文彦告诉他，无法从鱿鱼那里得到任何关于潘宝山有价值的信息。</p>
“我跟鱿鱼之间从一开始就有约定，互不触及底线。”庄文彦约见了韩元捷，她怕电话里说不清楚，“其实我的处境很特殊，在交战双方的边缘，说到底是很危险的，稍不留神就会滑进绞杀线。”</p>
“你可以做的隐蔽些嘛。”韩元捷并不甘心，“明的不行就来暗的。”</p>
“没有用，现在我跟鱿鱼的关系已经到了紧张的状态。”庄文彦道，“那天在饭桌上我试探着开了口，问了点潘宝山的事，他就放下筷子，很严肃地跟我说千万不要坏了规矩，然后饭也没就走了。”</p>
“看来你很在意他。”韩元捷笑了笑，“你可要想清楚出路，跟着那么一个男人，将来会是什么样的生活。”</p>
“我想过了，应该是我所想要的。”庄文彦毫不犹豫地道，“因为我的要求不高，只要有人真心待我就行。”</p>
“那些就不说吧，私人感情我没兴趣。”韩元捷还想用段高航来压一下，“我只是个传话筒而已，事情的本源在段书记那里。”</p>
“那就请你转告他，我实在是无能为力。”庄文彦很强硬，“如果你不好开口，我就亲自跟他说。”</p>
韩元捷没想到庄文彦如此坚决，只好放弃，他呵地一笑，“段书记之所以让我带话，就是不想跟你见面，他怕场面会尴尬。”</p>
“这么说的话，也就只好烦劳你了。”庄文彦道，“我跟他的游戏已经结束，大家都退了出来，如果一方想把另一方强拉回头，那只能是两败俱伤。”</p>
“庄总，类似的话可不要多说，有威胁之意，那可不是段书记想看到的，因为他也没有任何强求的意思。”韩元捷笑道，“总之呢，我明白你的意思，会把话带回给段书记的。”</p>
韩元捷脸上带着笑，心里却极度失落，同时也有所担心，他担心的不是怕段高航知道他暗地里搞了这一手，而是此举极有可能会惊动潘宝山。潘宝山受惊，必然会反扑，会不会引火烧身？</p>
没错，潘宝山的确受到了震动，鱿鱼不可能不把情况告诉他的，不过，他并没有大举反攻。现阶段，需要稳住局面。</p>
“看来段高航是不遗余力了。”潘宝山深思道，“迁省会的事，对他刺激之大可想而知。”</p>
“段高航就是用上吃奶的力也没用，他身边缺少得力的人。”鱿鱼道，“围绕着他的人，都是有一定目的性的，一举一动全要考虑到自身利益，所以，即便段高航有好主意，也无法很好地执行下去。”</p>
“虽然他进攻无力，我们不必太担心，但我们同样也缺少支点，想要实现省会北迁，也还是有很大难度的。”潘宝山道，“常委的票数支持是第一道门槛，必须迈过去。现在，郭壮和洪广良两人应该不是问题，但还需要两个名额才能过半。”</p>
“很可惜的是辛安雪和万军两人，用不上了。”</p>
“是的。”潘宝山不无惋惜地点点头，“跟他们之间有类似君子的协定，从做人的道理上讲不能破，而且，那也会让我们陷入被动局面。”</p>
“是否有必要到绵之行动一番？”鱿鱼道，“郝建进和郑思民不可能没有污底。”</p>
“现在看来也只有如此了，只是有点于心不忍。”潘宝山叹了口气，“总体上讲，他们算是正派的干部了。”</p>
“为了瑞东的发展，没有什么不可以。”鱿鱼道，“我们不是为了私利，应该也说得过去。”</p>
“等我先找机会跟他们聊聊的，不行的话只有狠一狠心了，反正最终也不是要他们出事，所以，你先准备着吧。”潘宝山道，“眼下，先把洪广良敲定。”</p>
按部就班，潘宝山让谭进文先行，跟洪广良接触。</p>
为了显示重视的程度，谭进文到省委大院找洪广良面谈。</p>
洪广良一见谭进文就猜到了个大概，不过他可不会先说出来。作为先行棋，谭进文也不是很直接，客套了一阵后，才开始切入正题。</p>
“洪书记，现在瑞东的发展格局到了拐点，不知您有何高见？”谭进文试探着发问。</p>
“要说发展拐点，全国都一样。”洪广良并不接招，“大环境在改变嘛，无论是政治还是经济，都有很大改变啊，现在不是流行叫什么‘新常态’嘛，我们瑞东，自然也是要去积极适应的。”</p>
“到底还是洪书记，大局观特别强，看事情总是能从宏观视角着眼。”谭进文笑道，“不过落点到瑞东，正好有个非常关键的实际举措，就是省会北迁，在那方面，不知道您是怎么看的。”</p>
“哦，你是说迁省会促发展的事啊。”洪广良身子一列，貌似很重视的样子，“谭秘书长，我是抓政法工作的，对经济方面的事务真是不怎么在行，就省会是否迁移一事，我还真没有过多地考虑，术业有专攻嘛，我总觉得没法深入进去，所以只好在旁边看着，不能掺合进去。否则的话，起到反作用不就成了罪人？”</p>
“洪书记太谦虚了，您作为常委领导，各方面的能力肯定都是很突出的，不管是政治还是经济抑或文化领域，必然是触类旁通，还有什么能让您不能深入的？”谭进文笑了笑，“所以你说不参与进去，那恐怕只能说是主观上的原因，不是客观上的。”</p>
洪广良听到这里有点不高兴，毕竟谭进文的级别摆在那儿，怎么能跟他说这种话？如果是换作潘宝山，也许他就不吱声了，但面对谭进文，他还是把脸一沉，道：“谭进文秘书长，你的意思，是说我不作为了喽？”</p>
“不不不，洪书记千万别误会。”谭进文依旧笑着，道：“说你不作为？我怎么敢呐。只是作为政府秘书长，例行公事而已。”说完，站了起来，继续道：“洪书记，告辞了，如果有冒昧的地方，还请谅解。”</p>
“走好。”洪广良很有情绪，“不送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