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绝尘而去。</p>
秦溪木然。</p>
葛洪摇头而叹,轻捋三绺胡须,对秦溪道:“按他这么说,你剩下的那两把剑,怕是没法在此地打造了。”</p>
计划中的两把剑。</p>
一把自用。</p>
一把还给容卿。</p>
秦溪皱了皱眉头,一言不发地离开。</p>
裴珠有些怜惜地看着秦溪的背影,对葛洪道:“这些人连个孩子都不放过,真是面目可憎。”</p>
葛洪笑道:“他可不是一般的孩子,这世道,有才华便会被人惦记……或者嫉恨,从来如此。”</p>
往后的一个月简单而平和,秦溪虽然心情一直不佳,却未停下对剑的精心打磨,待到十月中旬,剑已彻底完成。</p>
这一把绝世之剑,外形上却淡雅朴实,毫无贵气。</p>
青铜剑格上雕饰精致云纹,简单而趁手的剑柄底部镌着“镜湖,秦”的篆体,剑出松木鞘,刃上隐隐有红光,遍布剑身的致密金属纹路如重重波澜,在阳光下显出淡紫的光晕。</p>
剑名,早已刻在剑脊根部。</p>
自然不是所谓“皇极”,而是取了“紫烟”二字。</p>
这名是葛洪起的,秦溪也觉颇为适合。</p>
“紫”之色正应了这兵刃的色泽,那是葛洪调配的淬火剂与金铁中某些间质反应而成。</p>
“烟”之意对应了此剑弹性极佳,灵动飘逸的特质,也恰好与诸葛稷所用的剑法相配。</p>
除此之外,紫为炎极,正应了五九之数,却不特意重于尊贵,而偏重运道加持之意。</p>
这件作品,不单秦溪颇为满意,葛洪也体会到了炼丹之道在其他领域的应用,一如往常求知的本能,更促成葛洪想尽快离开镜湖山庄,继续游学之路。</p>
于是在苇花飘飞的时节,葛洪骑一匹小马,晃悠悠出了小竹门。</p>
“先去趟建邺,之后再去豫章郡,往南过荆州入广州,听说那里有上好的丹砂。”葛洪如是说:“待小师叔回来,替我给她告个欠,今后,有缘再会。”</p>
秦溪望着葛洪逍遥的背影,一时忽而有些嫉妒。</p>
“他真的就一个人走了?不担心如今遍地的山贼吗?”裴珠语气中有些担忧。</p>
秦溪微笑:“怕什么,他可是葛仙师。再有,孔娘子不是说,那日王导评葛先生曰‘上马能杀贼敌,下马能着述’,你还当他真不会武功么,只是弃之不用而已。”</p>
裴珠眨巴眨巴眼睛,一时觉得似根本不认识那个邋遢的随性之人了。</p>
“说起来,过些日子孔娘子要大婚,咱们这山庄又要热闹了吧。”裴珠看着秦溪,似看不省心的弟弟即将出糗,眸子里笑意漫溢。</p>
秦溪略一皱眉:“别指望我,我去研究淬火剂去。”</p>
“你一个镜湖令,来了客人好歹接待下吧?”裴珠追道。</p>
“找谢裒,我只管锻冶,其它都是他的……你也是庄主,你去也行!”</p>
“我哪行啊,若是来那些江湖人倒也罢了,孔家如今地位非同一般,定有达官贵人到访,我一个小女子可压不住。”</p>
“你不小……我小。”</p>
秦溪撇撇嘴,强词夺理了一句,快步走开。</p>
“喂,诸葛公子到时候也会来的,你不出来,不打算把剑给他了吗?”裴珠追着秦溪背影道。</p>
秦溪装作没听见,脚下生风,转眼便没了影子。</p>
紫烟剑既成,秦溪多少也算松了口气,毕竟比起自己的剑和容卿的剑,诸葛稷的佩剑最迫在眉睫。</p>
只是之前与诸葛稷的争吵似还在耳边,秦溪略有些后悔,当时只顾对错,也未去想过诸葛稷的苦衷。</p>
但如果让秦溪再选一次,仍然会直接把顾平的名字公之于众。</p>
立在新炉区,望着一湖秋色,秦溪淡淡叹了口气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