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浅是第二天早上醒的。</p>
穿来14年的伦敦两天,不适应这边阴雨潮湿的天气,加上又心心念念想见到傅聿川,她两天都没怎么睡着。昨晚淋了雨有点小感冒,晕过去就这么睡了一夜。</p>
天花板是白灰色的。</p>
这楼房有点旧了。</p>
她坐起身,环视了一圈。房间里很干净,东西都井然有序地摆放着,就是过于单调,一眼望过去除了金融杂志报刊,就是各种纸质新闻报纸。落地灯也是白炽光,看着灰暗又冷气。</p>
林浅掀开被子下床。</p>
床边没有拖鞋,她自己的鞋子也没瞧见。她光着脚往外走,拉开门,闻到了浓郁的香味儿。寻着味道传来的方向走,没走几步,就看见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的傅聿川。</p>
他穿着家居服。</p>
有几分随意的慵懒。</p>
十八岁的他跟二十八岁的他身高和长相上并没有不同,就是气质方面有些许差异。这个时候的他虽然比同龄人老成干练,但眉眼间有未消退的青涩,阴郁冷漠的表象下,还存有对未来的点点希望。</p>
她其实很久没见到他了。</p>
梨园主卧的相册被她翻了一遍又一遍,他留给她的上百封信都被她看烂了。此刻对视,林浅的目光久久没从他脸上收回来。她本能地朝他走近,念想化作行动,依赖性地伸出手抱住了他,轻轻靠在他胸膛上,隔着不厚不薄的衣服,听见他稳健的心跳声,感受到他的体温。</p>
“干什么呢!”</p>
“你做什么?松开我哥!松开!”</p>
林浅是被人拽开的,十岁的傅寒个子没她高,力气倒是大。双手扒拉住她的胳膊,强行把她从傅聿川怀里扯出来。她垂眸,就看见他瞪着双眼睛,腮帮子都气鼓了。</p>
傅聿川言语制止。</p>
让傅寒进厨房去看着锅里熬着的肉酱,少年不情不愿,但还是听哥哥的话。只是在走的时候,几次三番盯着林浅,仿佛她是个流氓+盗贼,但凡不仔细盯着,她就会偷走他的哥哥。</p>
“抱歉,我没教好他。”</p>
“小孩子能理解的。”</p>
“你……”傅聿川低头注视着她,尤其是她眼角溢出来的眼泪,他剑眉稍蹙,昨晚在雨幕中救她的时候,就觉得眼前人有种陌生的熟悉感。他没多想,只说:“家里没有女士拖鞋,先穿我的可以吗?”</p>
林浅点头,甜笑道:“可以的。”</p>
她美眸盈着亮光。</p>
笑容很甜。</p>
视线定格在她脸上,傅聿川多看了几眼。</p>
他给她找了一双自己鞋码数的新拖鞋,去了客厅,给她倒了杯温水,又拿了几片风寒感冒的药,给她吃了。</p>
“你的衣服是隔壁阿姨帮忙换的。”</p>
“噢噢。”</p>
“你不是英籍华裔吧?”</p>
“不是,我是京城的。”林浅又喝了口水,一本正经胡说八道:“我父母生了个儿子不要我了,我来伦敦找其他亲戚,但是他们搬家了,所以我没地方去,也住不起酒店旅馆。昨晚幸好遇上你,你真是个好人。”</p>
“我看你屋子里都是财经报刊,你平时工作很忙吧?又要外出上班,又要照顾那个小孩儿,应该很辛苦。你收留我,我帮你照顾那个小孩,这样你下了班也可以放松休息,偶尔外出出差也不用担心他一个人在家会有什么危险了。”</p>
傅聿川没有说话。</p>
迟迟听不见他的回复,林浅有点忐忑是不是自己急于求成了?他心眼子比较多,会不会怀疑她是间谍什么的。就在她思考该怎么合理辩解的时候,头顶上方传来他低沉的嗓音:“阿寒和一般的孩子不太一样,他脾气不好。”</p>
“你的意思是,如果他接受我,你就愿意留我在这里?”</p>
“你可以试试。”傅聿川说。</p>
“好。”</p>
“我姓傅,傅聿川。”</p>
“我叫林浅。”林浅坐在沙发上,抬头望着他,唇边笑容深又甜,一字一句清晰道:“双木林,深浅的浅。真的很开心见到你,很开心——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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