输人不输阵,虫儿放胆一笑道“先生广发邀请函,邀请天下医者汇聚于此,求得只是个医人救命的妙法,而不是求个行将就木的医仙,只要医法精妙依病而治,哪怕我初出茅庐的徒子徒孙,妙手回春岂非难事?”
“好个妙手回春?”药奴耻笑道“连我这盛名在外的医圣都担不起这四个字,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?”
“所以医圣大人……”虫儿眼波流转,话锋毕露道“您才要给我这个机会,让我倾力尝试。”
“哼哼哼……”药奴冷笑着收起弹奏的五指,缓缓坐起身来,隐藏在黑发间的另一只手,自纷纷滑落的发丝间显现,那世间最柔软无骨的手上,套着副银丝编织的手套。
虫儿被那银光闪闪的千丝万缕,掐死了喉管,顿时呼吸难调。
她现在知道为什么要广招大夫来此的原因。
他的手,他作为医圣引以为傲的手……
毁了。
“你觉得只要给你一个机会,你就可以证明自己……”药奴走至虫儿的身边,他的眼神和满体的药香一般,经久不散。
“你以为你是谁?你知道她是谁?”他绕着虫儿,徐徐走了一转。
“我知道,她是未来的庄主夫人……”
她是独孤斩月心尖的爱人,是独孤斩月怀里的情人,是独孤斩月生生世世,生生死死都捧在掌心的至宝。
“你万一救好了她,谁最得意?谁最失意?”
药奴再转一遭。
“哪里会有人失意,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,梅姑娘痊愈肯定是皆大欢喜的……”压抑住手尖的颤动,拼死将指甲掐入肉里,两个手掌间的疤痕被指甲狠划几遍,通身的伤疤都要被崩裂一般。
“哼,口是心非……”药奴再转一遭“万一你医术不精把她弄死了,又是谁最得意,谁最失意?”
他媚然举起带着银丝手套的手,隔空一收,虫儿仿佛看见他在自己身周走过的三圈,药香愈汇愈浓,幻变成三条白色的殷蛇,自他掌间的血窟窿钻出,血淋淋将虫儿蛇缠至死。
“你就是雪若,你跑到这里来就是心里放不下独孤斩月,你就是想看看梅姑娘痛不欲生的模样,你就是想取而代之……”
药奴拿手指隔着手套,将虫儿一缕发丝挑卷起,绕在指尖把玩片刻,媚然娇艳道“如果真如我所猜,那我是该给你这个救她的机会呢……还是给你这个害她的机会……尤其你的血又那么……那么……与众不同。”
狐狸精的微笑,在他精纯的面具之下,
奕奕升华。
虫儿大约猜出他此言此举的目的,或者是自己连累他毁了手,或者是自己折损了他的骄傲。
他一向有仇必报,她都险些忘记了。
虫儿故意忽视他的残手,他三番四次用那只手来刺激自己,就是想引导虫儿承认自己便是雪若。
她是不是雪若,为什么偏他就如此在意。
连独孤斩月都无所谓的事情,他何苦这般执着?
连她自己都开始不在意的事情,他又何苦徒然呢?
虫儿尽力调匀呼吸道“公子真的认错了人,我真的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,我只想医人救命,别的想法一丝都没有。”
现在,她也可以把谎话说得和真话一般娓娓动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