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忽视自己的时候,叫她难过,可是突然亲密无间,时时腻在一起,她可真受不了。
更何况,她又怕这一切,只是自己臆念里的另一场痴梦。
回报太多,最怕梦醒。
独孤斩月没再多言,因为有人进来。
虫儿同也听见,嗔翻他一眼,卷身躲进军帐后帘中去。
是楚崡天回来禀告。
虫儿垂帘细听,只闻两个男人以更小的声音相互交谈,叫人听不分明。
独孤斩月似乎暗示楚崡天什么,楚崡天恭首领命,疾速退去。
他前脚走,虫儿后脚立刻跟了出来,十根指节拧得嘎巴作响,语气生硬道“你是决心不让我掺乎此事,才故意激躲我进去,是吗?”
独孤斩月将手中茶杯放下,指着腿,风轻云淡说“坐过来,再详谈。”
偏不!
虫儿照例一脚跨坐旁边,颇有叫嚣的意味,道“话说,你不让我参加简直是失误至极,虽说你的功法确实盖世无双,但是两个手下的能力,可就不敢苟同,你既要成事,手底下的精英肯定是越多越好,这个道理,你最该明白。”
那个公孙迟,根本接不过她三招。
独孤斩月听出了兴趣,一双眼里柔泻出专情的蜜水,险些叫虫儿的心肝,飞出九霄。
“你可以继续。”他道。
虫儿被他盯得心神微荡,轻咳一声道“其实吧,我虽然并不了解整件事情,但是其中有几点疑惑,我想拿出来与你分析。”
“第一,溷蠹为什么只吃粮食?这个世界中果腹的食物千奇百怪,为什么一只妖,居然只吃粮食来维生,而不是靠吃人来提升妖力。”
“第二,溷蠹虽然吃粮食,但是并未消化,当镇湳王使用火流砂阵攻击其时,溷蠹为求自保,将十几年内的积存倾吐干净,我觉得这个饿兽绝不仅是为自己,或许还有同党,等着它载粮而归。”
“第三,溷蠹在湳洲城为非作歹十几年,被攻击后居然还死赖在湳洲城不走。难道它的同伙,其实也同在湳洲城,只是它可以出来抛头露面,而它的同党都躲起来伺机而动。”
独孤斩月闻之赞同道“所以呢?”
虫儿拍桌亢奋道“所以镇湳王好笨,为什么不搜遍湳洲城的街道地市,排查各类流动与常驻人口,将溷蠹及同伙找出来?”
“为什么偏想着反复借粮,来引妖上钩,害得湳洲城内吃不得米粮,周围的县乡,伺机暴利,他如此莽撞行为,才最该教训。”
“你的身份危险,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诈死,但是既然怕暴露身份,为什么还同意你出来做事?1
该死!
她,还是好担心他!
独孤斩月执起她的手指,根根摩挲道“二哥一向待我最真,或许二哥有什么难言之隐,也或许二哥其实早有计划,总之他说斓安县的弊病最大,我就得来。”
“谁让我故意设计出隐藏着漏洞的火流砂阵,叫溷蠹再有机可乘。”
虫儿疑道“你居然还会设计阵法?那既然是消除妖患,为什么不肯给人家好好设计?1
独孤斩月领着她的手指,虫儿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座位,在他的引领下,鬼使神差坐在他的腿上。
美人入怀,独孤斩月几乎贴含着她的耳垂,冷字入耳道“你终究不舍得我死?是不是?”
虫儿周身轻颤,竟躁热得如同炙烤在锅鼎之内,心旌伴随着水沸,而狂欢。
“我和你谈正经事……”
“我也在和你谈正经事。”独孤斩月锁住她的腰,不叫她躲,用眸子使劲逼问着她“我的生死,你到底是极其在乎的?是不是?”
虫儿低垂螓首,将话憋在肚子里。
独孤斩月简直神明,淡笑道“我知道你心里担忧,怕柳舞梅的事情我不做交代,便扯住你不放,任你不清不楚担着坏人姻缘的恶名。”
“我与柳舞梅之间的事情委实有些不便透露,但绝非是你所看见的那般,时机成熟,我一定给你个最妥善的交代,也不叫柳舞梅凭白冤屈,让你深陷囹圄。”
“直到所有一切平安完满解决,我就带你远走他乡,过你想要的生活。”
虫儿确实有此担忧,正被独孤斩月一语道破,她已经知道柳舞梅是鬼族细作,只是柳舞梅与斩月之间,到底有什么秘密,斩月口紧,肯定是不会乱说。
眼眶里倏然艰涩,禁不住掉下颗眼泪。
她道“斩月,你知道我的心,早被你揉碎了吗?”
“知道,知道,我知道1他执手不离,“我做的事,其中是有些缘由的,日后都会讲给你听,只希望你最后给我将功补过的机会。”
“否则……”
虫儿紧紧搂住他的脖子,遏制他接下来的肺腑之言,自顾自道“什么都不要再承诺我,我不要你的补偿,我从始至终,都只要你活。”
“你只要活着,我……”
虫儿的心里突然萌生着退意,不是因为柳舞梅的存在,也不是因为斩月突如其来的情意。
她是连珠转世,不知道独孤斩月是否真正了解她存在的意义,但是这个断送终身幸福的可怖烙印,确确实实刻入她的生命。
她怎么可以,把世间最大的不幸,带给世间她最深爱着的男人呢?
无论天涯海角,人间炼狱,她就希望他活,只希望他活啊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