柔珠不明所以,笑也不笑,两只温软如璞的眼睛,轻柔地盘量着虫儿夸张的唇角。
笑点好高。
虫儿尴尬咳嗽,朝马车外一声道“走吧!再不走冬天就来了!1
御车的马夫挥动皮鞭,车轮辚辚滚起。
两个女子一路谈笑风生,十分和谐,柔珠几乎没有出来过,忍不住用葱茏的指尖勾起朱红色的车帘,偷偷朝外一觑。
大天大地,便在这一勾一挑之中,流入她那双对未知世界的渴求与摸索的眼泓中。
单纯又善良,手指尖未曾沾染过尘世的灰埃。
虫儿唏嘘,想当年自己从“寂雪啼苑”里出来的时候,怕是比柔珠更加渴求与好奇呢!
那时的她,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土狍子。
能让虫儿产生共鸣的人并不多,所以她潜移默化地喜欢柔珠。
不由主动当起向导,把每一处自己所熟知的地方,清清楚楚讲解给对方听,柔珠的小耳朵里满满灌着关于红尘俗世的杂音,一双沉静的眸子,灼灼发亮。
待马车到了市廛,虫儿特意指挥车夫,要到湳洲城最贵最贵的古玩店去,淘两件珍贵的瓷瓶,送给她做新婚贺礼。
柔珠蓦地拉住虫儿的手,低唔私道“姊姊,瓶子王府里到处都有,你能不能带我去那种店,看看?”
“那种店?那种店是什么店?鸭店吗?哈哈哈”虫儿一本正经道“哦,你不老实哦……”
柔珠根本不知道她在鬼扯什么,脸畔依然飘起自然红晕道“就是能让男人开心的东西……”
“那不就是春药吗?”虫儿想当然道“镇湳王跟你嗯嗯的时候不开心吗?”
看他五大三粗,雷厉风行的模样,居然还会不开心?难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男性。病?
柔珠窃道“什么叫嗯嗯的时候?”
这一问,反显得虫儿好没羞没臊,又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轻浮,赶紧编瞎话道“就是,两个人偷着亲亲嘛1
柔珠的脸顿时面如碳烤,红彤彤得直染渡到脖颈子里去,羞羞嚷嚷道“虫儿姊姊,你的思想怎么这么复杂碍..”
“人家,人家是说,那种能让顽炎特别喜欢,特别开心的东西嘛1
虫儿无辜道“妹子,你太不谙世事了,能让男人开心到停不下来的,就是亲亲啊1
柔珠有些赧色,再不想跟虫儿说话了,虫儿赶紧赔不是道“好吧,好吧,我知道能让男人开心的事情了。”
娇人儿噘嘴道“你若再说那些叫人发烧的事情,我就不再理你。”
虫儿呵呵干笑,把刚推出手的云母薄简,又偷偷重新塞回袖子里。
本来想叫柔珠看看薄简中男女合气的部分,给她提升一下眼界新高度,如今看来还是算了。
只道“按照你这种毫无杂质的思想境界,我推荐你亲手给他做件衣服,或者缝制条汗巾子,叫镇湳王时时穿着你做的衣服,时时思念你,也就开心得停不下来了。”
柔珠登时喜悦道“这个主意真好,姊姊,你会做吗?”
呃……虫儿挠挠道“衣服破个洞还是会缝的。”大约,她不该投胎做女人,眼看着柔珠眼中冉冉升起的星星,黯然陨落,补充道“香包会做,小玩意我真会做。”
柔珠又破涕为笑道“这个好,我要学1
实在赖不过她,两人只好又赶去绣店里精挑细选了布料,针线,绣架,等样样备齐之后,一个宝贵时辰早已浪费殆荆
虫儿怕柔珠的身子受不了苦,支唤着马车回府。
脚才落地,柔珠催说不想吃饭,压住虫儿半截身子,直求她赶紧教会自己,想在结婚当夜送顽炎礼物。
虫儿真想说,把你自己扒光光,塞进大红被衾里,才是真的好礼物。
只好舍命陪君子,跟着柔珠忙忙碌碌,直到戌时,才把囊体选好模板,仿着绣花样子,选了一对如意合欢花下鸳鸯戏水图。
从未见柔珠如此神采奕奕,恐怕是面对心爱的男子时,再柔弱的女子也会精神振奋吧。
两个人正嘻嘻笑笑,虫儿忽然听见守外苑的奴婢压抑着声音福道“王爷……”
镇湳王来了!!他不是扯着斩月喝酒去了吗?!
虫儿一个机灵,慌慌张张把整个桌面的绣品塞入针线篓,柔珠被她猛的动作一吓,捂着心口弓缩起身子。
虫儿来不及顾她,叫了两声抱歉,直扑到床底下,怀里抱着篓子,闭紧自己的呼吸。
镇湳王今日与独孤斩月喝得畅美,大手负背,略带着得意的醉态,缓缓迈入柔珠的闺房。
他知道柔珠不能惊吓,进房之前已经喊过她的名字,才迈进屋来。
屋内不能燃烛,但是数颗荧光石灼灼飞霞,柔珠捂着心口攀在桌边,可是把他的酒晕骇得登时清醒万分,雷霆健步,扶住对方的肩膀焦急道“柔儿,柔儿,你可不要吓唬我1
柔珠被他深情拥着,心房里的慌张也缓解开来,软莞笑道“顽炎,你又着急了,我没有事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