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2章 心眼(2 / 2)

青锋传 刀锋冷 3448 字 5个月前

“老程啊,你我也算多年的好友了,在你开口之前,我得提醒你,咱们这位圣上,已经不是当初那位圣上了。”齐宣那阴柔的声音缓缓道。</p>

“此言何意?”程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。</p>

“简而言之,就是现在这位圣上,似乎不再相信任何人了。”齐宣言语中透着冷漠之色,仿佛在提醒着程欢什么。</p>

程欢沉默了下来,于凤一事他已经看出来了,但今日齐宣这么跟他说出口来,仍是将他惊到了。</p>

“所以,不管你有多么急,也不管你汇报的是什么要事……”齐宣说到这里抬起头,瞄了程欢一眼,“千万不要在圣上面前当出头鸟,你是武功高不错,但你的家人捏在圣上手中,而且圣上若要除掉你,也不是什么难事……”齐宣语气沉重了一些,似乎说的真的是掏心窝子的话。</p>

程欢似乎明白了什么。</p>

齐宣眼神一转,指着程欢攥紧的手:“那东西,哪来的?”</p>

程欢道:“你猜?”</p>

齐宣阴渗渗一笑:“若是枢机院的信,不会现在才交到你手中,想必,这是那个女人的消息吧?”</p>

还真被他猜对了。</p>

齐宣道:“如果是那个女人的信,你最好交给她徒弟来送给圣上,懂了吧?咱们年纪都不小了,不要这么莽撞。”</p>

程欢彻底明白了。</p>

齐宣清啜一口茶,淡淡道:“老程啊,你在外边如何好勇斗狠都无所谓,但是在这里……”齐宣顿了顿,看着程欢,“这里,是耍心眼的地方,你得时时刻刻提防,尤其是宫里那位……”</p>

程欢点点头,齐宣确实提醒了他。</p>

“你回枢机院去吧,这儿咱家会给你把风,下午你没来过这儿。”齐宣手指往桌上点了点。</p>

齐宣倒是真的为他好,给他提了个醒,既然他跟伊宁暗中合作,那么表面上,就得显得生分些,这样皇帝才不会生疑,所以,伊宁的信要邵春上交才显得合理。</p>

程欢朝齐宣笑了笑,齐宣回报了他一个阴渗渗的笑,两只老狐狸瞬间如同知己一般,同时举杯,喝起了茶来。</p>

不得不说,齐宣的茶比董昭家里的好喝多了……</p>

傍晚时分,皇帝睡醒了,精神好了不少,居然坐起来批阅奏折了。</p>

“启禀圣上,邵春求见。”内侍小太监禀报道。</p>

“邵春?伊宁的那个徒弟?”皇帝有些惊讶,他怎么会求见。</p>

“宣吧。”</p>

邵春很快进来了,对于他一个小官来讲,皇帝肯召见他,已是天大的荣宠了。</p>

跪拜行礼之后,邵春递上那张信鸽带来的信笺。</p>

信笺已经经过处理了,将后边“交给程欢”四个字改为了“交给朝廷”,这自然是邵春的手笔。</p>

皇帝看见这信笺,认出那笔迹,沉声问道:“你师傅在夔州,目睹了这事?”</p>

“回圣上的话,师傅不会说谎的,这信本来飞鸽到了闲园,是闲园的小兰师叔拿给我的,她让我想办法让朝廷知道。”邵春答道。</p>

皇帝瞟了一眼邵春:“你为何不拿给程欢?”</p>

“程都督公务繁忙,而且,这也不是他份内之事,何况,圣上您才是天下之主,才是能为此事做主的人。”邵春流利答道。</p>

皇帝好奇问道:“你很机灵,但你来见朕,不怕程欢知道了不高兴吗?”</p>

邵春平静答道:“卑职并未做对不起程都督之事,程都督又如何会怪罪卑职呢?”</p>

邵春这话似乎说明了他跟程欢的关系,皇帝听完居然点了点头。</p>

“你师傅……还好吗?”皇帝问出这话来。</p>

自从上次挨骂之后,这个女人的话时不时在他梦中重现,害的他整个春天做了不少噩梦,眼见人家徒弟来了,他于是问起了伊宁来。</p>

“回圣上的话,卑职不知。”邵春谨慎说道。</p>

“不知?”皇帝更好奇了,“她是你师傅,你怎会不知?”</p>

邵春抿了抿嘴唇,继续答道:“回圣上的话,卑职在衙门中做事,师傅在江湖上行走,期间并无书信往来,且卑职南下扬州时,师傅早已不在扬州了。”</p>

邵春没有说谎,只是某些东西没说出来罢了,他在外庭已经练出了这种说话说一半却让人以为说全了的本事。</p>

皇帝似乎有些失望,朝邵春挥了挥手,示意他可以下去了。</p>

邵春退去后,皇帝脸色沉了下来。</p>

看来这程欢与伊宁还是有隔阂的,这扬州之事恐怕程欢查的是真的……那么伊宁跟董昭,算了,懒得追究了。</p>

皇帝看向了那信笺,眉毛拧起,朝内侍小太监道:“叫六部主事的官员来!”</p>

内侍随即下去传旨了。</p>

日落之后,六部官员陆陆续续走进了御书房,一个个面色肃然的站在皇帝面前,不知道皇帝为何召见。</p>

“四月半,有十艘官船,自江州顺江而下,船上有千余军士护卫,谁来告诉朕,那十艘船上运的是什么?”皇帝发问道。</p>

当即有户部侍郎李贞上前道:“圣上,那十艘官船,运的乃是蜀中调拨至京城的五百万两官银……”</p>

皇帝听到“官银”二字,勃然大怒:“五百万两官银?!”</p>

“正是!”</p>

伊宁的信中只写了官船被夺,官兵被杀,百姓被埋,并且怀疑是东华会所为这些内容,伊宁并不知道船上是官银,而皇帝一时也没想起来,因为这个春天,他下达的诏书太多了。</p>

“李爱卿,你确定吗?”</p>

李贞低头:“除此之外,朝廷并未在西川有其他调拨之物。”</p>

“啪!”皇帝怒拍龙案,站起了身子,怒不可遏。</p>

“朕的钱!那转运使干什么吃的?一千多官兵,护不住十艘船,居然让江湖劫匪给夺了!”皇帝厉声大吼。</p>

群臣大惊,他们根本不知道官银被夺一事,夔州离京城数千里之遥,此刻那边的消息根本还没传到京城。</p>

“并未有六百里加急进京,圣上怎知夔州出事?”张咨问道。</p>

“天下都是朕的,哪里出了大事,朕还能不知道吗?”皇帝怒吼道。</p>

群臣闻言低头,皇帝这就是在骂他们无能了……</p>

高询站出来道:“圣上,可派程欢前去彻查此事,追回官银,将劫匪剿灭!”</p>

“对!圣上,必须派程欢出马!”</p>

“臣附议!”</p>

“臣附议!”</p>

百官们纷纷将程欢推了出来,似乎朝廷除了程欢,已经没了别的人选了。</p>

皇帝坐了下来,似乎冷静了一点,但仍然手指打颤,不断地在龙案上摸索着什么,半晌后,他再次看向了那张信笺,上边写的很刺眼的那几个字。</p>

疑为东华会所为!</p>

他似乎明白了什么,缓缓开口道:“不,不仅要让程欢率外庭诸司去查,还要让湖广总督屈则,四川总督谭铮,出动所有州军,搜索其辖境内大江上下游各段。另外,自京中调三万禁军,前往江城一带!”</p>

高询大惊:“圣上,需要出动如此多的兵马吗?”</p>

皇帝冷着眼看着高询,一字一顿:“当然!有人,要造反!”</p>

此言一出,满堂皆惊!</p>

“敢问圣上所言何人?”李莨问道。</p>

“东-华-会!”皇帝再次一字一顿道。</p>

群臣再次大惊!</p>

在伊宁与程欢的联手操纵之下,皇帝终于是将矛头对准了东华会。</p>

但是东华会隐于民间,藏于江湖,谁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,也不知道他们身在什么地方,更不知道他们的头领所在。</p>

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难对付的……</p>

御书房内,群臣色变!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