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景安见顾窈娘似是稍稍放下戒心，心下也是一松。</p>

碧桃见他们不再言语争锋相对，便又上前拉着窈娘背过身，替她整理发上簪环。</p>

卢照安与卢景安见状，也齐齐守礼地避开目光。</p>

偏生卢景安嘴闲不住，歇不住心中的八卦心思，问道：“顾家妹妹，秦状元如何得罪了你，竟下如此狠手？”</p>

卢照安闻言瞪了他一眼，卢景安不免有些心虚，缩了缩脖子。</p>

今日窈娘的发髻并不繁复，碧桃稍作整理便已不见狼狈。</p>

窈娘抬手虚虚正了一下发上的玉簪，语气有些冷然：“卢小公子是替秦大人鸣不平？”</p>

她今日受了气，心情本就不好，胆子便比素日大上许多。</p>

卢景安见势不对，忙晃着自己宝贝扇子道：“非也！顾家妹妹，你一个女孩子家，何必如此锋芒毕露呢？女孩子还得是柔弱些，才能嫁一个好郎君，这辈子才有了依靠……”</p>

顾窈娘见卢景安硬要往上凑，讽刺道：“你们男人要女子柔弱些，不过是因为女子刚强起来，你们便无法踩着我们作威作福了！</p>

什么喜欢柔弱些的女子，你们喜欢的，不过是美貌好欺的女子！”</p>

见卢景安又要开口，顾窈娘只作未见，继续说道——</p>

“为何女子就非得嫁个好郎君！</p>

从前只能将男人做依靠，是因为女子的生路都被你们这些男人断了！从未有人教过我们自立，也无人肯放我们走出后宅！</p>

如今女子可以做官，可以经商，做什么非得嫁人，在后宅蹉跎一生！</p>

我自有我的天地，我的父母亲长和我自己，才是我的依靠！”</p>

她看着卢景安，上下打量一圈，脆生生道：</p>

“男人没一个好东西！”</p>

说罢，领着碧桃扬长而去。</p>

卢景安被惊得说不出话来。</p>

他气得语无伦次：</p>

“这小女子……她……我……不是！二哥！她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，她盯着我做什么！她什么意思！”</p>

卢照安望着顾窈娘离开的背影，并不搭理卢景安，面无表情的脸上少见地带了一丝笑意，眼中闪过欣赏。</p>

“二哥！”</p>

卢景安见卢照安不理他，气得将扇子都收了起来，拢在手里跺了跺脚。</p>

卢照安瞥了他一眼，淡淡扔下一个字——“该！”</p>

说罢，卢照安也抬脚走了，留下卢景安一个人在小径上，气得跳脚。</p>

他冲着卢照安喊道：“二哥！你别忘了！你也是男人！她她她……她骂的人也有你！”</p>

卢照安背着手向前走，并未回头。只是含笑轻轻摇了摇头。</p>

卢景安一个人在原地气得转了好几圈，抬脚想要踢向一旁的树，却又有所顾忌，终究悻悻收住了腿。</p>

他朝原来秦毓秀倒地的那边走去，见地上已无秦毓秀的踪影，便也慢悠悠地向着宴席那边回去。</p>

顾窈娘与碧桃走在景苑的花径上，已是华灯初上，景苑的小径中并未着烛火，只看见不远处花宴上隐隐绰绰的光晕。</p>

窈娘嘴角含笑，一路走着，嘴角都未放下来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