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行之见顾窈娘仍是郁郁，便又开口道：“你也莫要太过焦心。说不得谢家便不是那等无情之家，会为了谢娘子争上一争。”</p>

他心里却是知道，自己这句安慰内里有多虚。窈娘初入朔京不知，他在朔京经营多年，此前又着意打听过，却是知道的。</p>

谢丹秋在家中极为受宠，可生母早逝，如今继母虽也贤惠，却不会真心为她打算。父亲虽对她宠爱有加，可到底是男子，为人又古板，哪能懂得女子的苦楚？</p>

必是认为便是看在谢家面子上，秦毓秀也不敢对谢丹秋不好，从前的荒唐做不得数。</p>

见窈娘仍是低落，顾行之有心开解，便又问今日可有旁的事。</p>

顾窈娘便将今日与瑞宁公主的谈话讲了出来。</p>

她道：“公主一开始黑着脸，坐在高座上，我是真的怕了。后面公主才说是与卢二公子打了赌，吓唬我的。我这才松了口气。”</p>

顾行之沉吟，问她：“那你有什么想法？”</p>

顾窈娘有些踟蹰，思索了一下，方才道：“我也拿不准公主当时是试探我，还是当真只是打了个赌，作势吓唬我。</p>

但我看公主是当真关心谢娘子。不管是一开始沉着脸，还是后面晓之以情动之以理，都是想知道我和秦毓秀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，秦毓秀是否德行有亏。”</p>

一直在旁默不吭声的巧娘此时开口：“公主与谢家那位娘子交好，我倒是略有耳闻。有时我去成衣铺子与脂粉铺子里，还曾碰见她们二人一同逛街。”</p>

顾行之颔首，也道：“你在公主府伤了人，公主过问也是应当。</p>

公主多年来在京中广做善事，待人也和气，说是试探你立威，倒是不太可能。她怕也想让你长长记性，一开始才那般对你。京中毕竟人事复杂，小心些总归是好事。”</p>

顾窈娘点点头，便听顾行之又道：“你既已将与秦毓秀的婚约之事告诉了公主，也算是过了明路。日后说起来，咱们家也算不得欺君罔上。</p>

公主与谢家那位娘子关系好，或许也会为她在圣人面前斡旋，说不得这婚事便会作罢。你也不必焦心。”</p>

顾窈娘闻言接口：“我看公主意思，应当也是如此。”</p>

女子的苦处，总是女子更能感同身受些。只盼往后，如瑞宁公主这般站在权力顶端的女子再多些，女子的日子便也更好过些。</p>

顾行之却又有不放心，叮嘱窈娘：“公主虽不是什么歹人，可到底是皇家中人，心思难测，你小心些。”</p>

顾窈娘乖巧点头。</p>

却又想起晚间趣事，又笑着开口：“今日公主宴席上，还见到了今科探花郎。他倒是个有趣的人。”</p>

她将张悟山在公主府花宴纸舟赛中夺了魁首，本能求一个恩典，却只要了公主府一匣子点心，预备回家带给妻子的事说了。</p>

巧娘感叹道：“想不到这个张大人，倒是个有情之人。”</p>

顾行之在一旁嗤之以鼻。</p>

那张悟山他见过，确实长了一张憨厚的脸。好好的一个读书人，在铺子里买东西砍价时，却是算得比旁的府里有的管事都精。</p>

偏他极为有耐性，一定要将价钱讲到他满意的数目；嗓门还大，讲价时周围的客人都能听见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