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家娘子伤得很重。</p>

坐堂的老大夫看得唉声叹气，一面让药童替李娘子包扎，一面摇头。</p>

顾窈娘与碧桃等在屏风外，药堂的伙计偷偷拿眼瞧着她们。</p>

过了良久，老大夫才擦着手从屏风后走了出来。</p>

窈娘迎上去：“大夫，她怎么样？”</p>

老大夫未语先叹了口气。</p>

顾窈娘有些着急，抬步朝内走去。</p>

老大夫却是拦在门口，眼神有些戒备看着她们二人：“里面的姑娘是你们什么人？”</p>

按理说，他收钱看诊，不该过问太多别的事。</p>

只是里面的女子伤得委实是太重了！肋骨断了两根，双腿也是骨折，更不用提周身新旧交错的伤痕，显然是虐打所致。</p>

若是再晚上一刻，怕是神仙也难救。</p>

医者仁心，他少不得还是问上一问。</p>

“我们娘子将她买下了！”</p>

老大夫闻言更是防备。好家伙！下人便不是人了？买下了，便能伤人至此理直气壮了？他心中转过千百种念头。</p>

顾窈娘见老大夫眼神带着指责，略一思量后方才明白过来用意。</p>

“大夫，她是我在路上遇见的，见她伤得重，我是为了救她才将她买下的。她的不论如何，还请您告知于我。”</p>

碧桃这时也才反应过来，一张脸有些涨红。</p>

老大夫见窈娘的关切不似作假，也稍微放下心来。如此问上一问，也算是尽了责任。</p>

他未语先叹了口气，这才说道：“患者两边腿骨都断了，肋骨也断了两根。”</p>

碧桃忍不住一声惊呼，窈娘也是面色冷沉。</p>

老大夫继续道：“老夫已上了夹板，只是病人如今还不能移动，还得在这医馆中养上一段时日。”</p>

“这么说，性命应当是无碍了？”</p>

老大夫闻言哼了一声，轻捋着自己的山羊须：“哼！有我在，死不了！”</p>

顾窈娘这才松了口气，需要将养没什么要紧，性命无碍才好。</p>

她连忙躬身道：“多谢大夫。”</p>

老大夫见她谦和有礼，态度又更好了些：“只是她身体虚弱，要养好需要用上好的药材吊着。她不过只是你买的一个仆人，小姑娘，你可舍得？”</p>

行医救人本是乐事，可受伤的不过是个下人。</p>

若是他费劲救活了人，耗费了大把心力和药材，这个小娘子不认账，不愿给钱，那便不美了。</p>

“不是仆人。”</p>

顾窈娘摇摇头：“我是为了救她才买下她。不是为了买下她才救她的。不是仆人。银子的事您别担心，我不会赖账的。”</p>

她想了想，又道：“我是金玉楼的东家，我若是赖账，您大可以去金玉楼要账。”</p>

袒露身份，是获取信任的重要途径。</p>

闻言，显然老大夫放心多了，这才让开了路。</p>

窈娘这才进到内室。</p>

李家娘子面上的血污已经被擦拭干净，显得一张脸更是没有血色。</p>

她极瘦，颧骨都已有些突出，合着眼躺着，只觉得下巴尖尖的，似是能扎伤人的尖锐。</p>

方才固定过受伤的骨头，衣襟有些敞开，能看见有些单薄的肩头和锋利的锁骨。</p>

还有些交错的淤痕，有的仍是青紫，有的却是已经泛黄，显然是旧伤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