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这些书怎么读的？”</p>

顾窈娘敲了敲顾平生的脑袋，一脸嫌弃：“朔京城里本就物价高，咱们铺子店租高、伙计的月钱也高，还有食材，也都是成本。</p>

虽然金玉楼用的货大多是咱自家商行的，那也都是要银子的，最大的好处不过是少一点点银子，以及不会被无良商贩坑骗罢了。</p>

除却这些，每个月咱的利润，还得向朝廷交三成的税。</p>

若是进账好，咱赚得多，伙计们肯定也会更辛苦，那是不是也要给他们多发些赏银呢？只有体谅他们的辛劳，这样他们才不会在楼里有事的时候偷懒。</p>

逢年过节还得上下打点，那也都是银子。只有上下打点好了，才不会有人从中作梗。</p>

还要循例向商会交份子，咱们顾家还有供养的善堂和寻常传话的脚夫，那又是一笔银子。</p>

这算下来，一个月满打满算，也不过就一两千两，是真正的进账。</p>

怎的就只看得见进账的流水呢？你当自己是貔貅呢？”</p>

顾平生听得专注，被顾窈娘教训得有些脸红。</p>

顾窈娘见他面上现出羞赧之色，又不忍宽慰道：“你平日里专顾着读书，不知道也属正常。</p>

只是，你莫要再说这等觉着二叔挣钱容易的话了。每个月进账就那么多，还要供养你我、供养府中下人，到了二叔这个地位，寻常的人情来往花费也不是小数目。</p>

出门便是不想，面上的阵仗也决计不能小气，否则叫旁人看见，觉得咱们顾家没有银子、没有实力，便会轻看了，往后的生意便会难做些。</p>

而要有这些进账，二叔又得花许多心力。便是我这金玉楼，我日日也是操着心，才能有这么些银子。</p>

二叔对咱们好，咱们高高兴兴接着是一回事，可是他的辛苦，咱们也得记在心里，不能看不见。”</p>

顾平生难得的没有与窈娘，而是郑重地点头应下：“阿姐，我懂了。”</p>

不是知道了，而是懂了。那便会在往后好好去做。</p>

顾窈娘欣慰点头：“我告诉你这些，不是要你学这些经商的东西，而是你需要知道民生艰辛，咱们商人艰辛，往后做官也能体谅旁人的难处。</p>

平生，你莫要轻看了商人。”</p>

顾平生面上羞赧更盛，喃喃道：“阿姐，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</p>

他一张黝黑的面庞涨得通红。如今二叔和阿姐都在经商，自己真是昏了头了！怎的会说话不经脑子，便讲了出来。</p>

“你不是没有那个意思，你恐怕是自己都未意识到，你的话里有那个意思。”</p>

顾窈娘睨着顾平生，看见少年面上又羞又惭，躲闪着她的视线。</p>

她一路朝前走着，顾平生拘谨地束着手，亦步亦趋地跟着。</p>

她轻笑着：“哎呀你莫紧张！说这些不是怪你。只是如今家里，毕竟是从商的。</p>

你仔细想想你那句话，‘难怪二叔这么有钱’，不就是说这银子来得轻松、二叔或是居身不正吗？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