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给我站住！说不得你了是吗！”</p>

贞隆帝想要站起身，却又好似脚下吃痛，身形摇晃了一下，瑞宁公主连忙扶住了他。他趁机便拽着瑞宁公主又在榻边坐下。</p>

看着毫无皇帝形象可言的老父亲，瑞宁公主十分无奈。</p>

“阿爹，您让我参政的。我如今在户部观政，又在筹备玉琢书院，哪有空成亲生孩子？您这不是难为我吗？”</p>

“那便不去了。”</p>

“什么不去了？不去哪了？”瑞宁公主的声音陡然拔高，“阿爹！你是不是后悔了！不肯让我做事了！我就知道，男人就是靠不住，便是你也不例外！”</p>

全天下恐怕也就只有赵瑶一人敢与贞隆帝这么说话了。</p>

“男人就是靠不住”这句话是顾窈娘说的，她觉得颇为有理，一不留神便说了出来。</p>

贞隆帝啼笑皆非：“我还什么都没说呢。”</p>

他先哄着瑞宁公主坐下来，方才肃容问道：“还未问你，玉琢书院如今如何了？”</p>

见说起了正事，瑞宁公主遂也沉眸敛容答道：“如今校舍已经修整好，先生还在寻，课业体系，儿正在制定。想是再过些日子，便能接收学生了。”</p>

贞隆帝点点头：“做得不错。我本想由户部拨款，可那几个老家伙日日哭穷，便只能委屈你了。好在有卢家那小子，和顾家给你出力。</p>

如今这样也好，既不是官学，你便算得上是山长，书院中学什么、怎么学，都是你说了算。也不用听那些老东西多嘴。”</p>

瑞宁公主听得偷笑。谁能想到圣人背地里，便是如此说那些与他意见相左的朝廷重臣呢？</p>

她敛目应是，贞隆帝又问道：“可还记得，你我父女二人，想要做女学，是为了什么？”</p>

“是为了让女子能够有一技之长，能够学到经国之道，能够在世上除去嫁人生子，还能有旁的路可选。”</p>

瑞宁公主沉声答道。</p>

贞隆帝看着她：“很好。朝堂之上，我来担，可如何让那些女子，愿意走到你的书院中，学习你想要教授的东西，阿爹便都放手给你了。”</p>

瑞宁公主坚定应下，却又犹疑着开口：“阿爹，我有话想问。”</p>

“想问便问。”</p>

“您为何会教我这些？”</p>

为何，会愿意她学着理政？为何从不教她三从四德？为何，会允许她如世间所有男子一般放肆生长？</p>

贞隆帝一愣，却又笑了：“因为你是我的掌上明珠啊。”</p>

直到永安殿的殿门外再也看不见赵瑶的身影，贞隆帝才怔忡着回神。</p>

为何么？</p>

因为他见过太多女子的争斗，在四方天地间互相倾轧，既是无妄，又是必然。</p>

那么多娇花，原本应当恣意绽放，却毫不自知，活着似是只为攀援，最终匆匆凋零。</p>

若是他的掌上明珠，能有不同的广阔天地，那是不是一切会不一样？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