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副使被这人无赖的模样给气笑了，转头对顾窈娘道：“叫你过来只是知会你一声，好让你知道，有这么个事。往后呢，莫太张扬。”</p>

顾窈娘想要反驳，做生意哪有不张扬的。低调了，客人如何到自己铺子里来？</p>

却又觉得听着话风，杨副使应当是在替自己说话呢。若是此时与他争辩起来，倒是有些失礼了，遂又咽下了心中的话。</p>

杨副使又伸手指着地上跪着的男人：“你，也别装了！大夫都瞧过了，差不多得了啊。”</p>

那男人依旧呻吟着叫疼，杨副使脸色沉了下来。那人倒也不敢真的与官府叫板，不情不愿地安分了下来。</p>

杨副使见他学乖了，这才满意地道：“你近日在府衙门前闹事，本官也不与你计较了，金玉楼的顾老板，也不与你计较了。你便离开吧。”</p>

男人一愣，有些不情不愿，却又害怕继续纠缠，反而会被羁押，只得起身退了出去。</p>

顾窈娘见他走路确实一瘸一拐，不由有些担忧：“大人，当真没事么？若真是我们金玉楼的关系，我们可以赔偿些银子给他的。”</p>

杨副使深深看了她一眼，说道：“不用！顾娘子，与这种人打交道，你若是和善，便是好欺了！银子，还是使在刀刃上才好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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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上了招财，坐到了顾行之对面，顾窈娘依旧不明所以。</p>

若是府衙已经认定了此人便是闹事的，为何又将自己匆匆叫来，却是什么也没做？便是连签一份保证文书也不曾。</p>

顾行之听她讲了事情始末，嘴角冷冷一勾：“杨副使这是在向咱们卖好，要好处呢。”</p>

顾窈娘一愣，秀眉轻挑：“二叔，你是说，他特意用这件事，来探我的态度？”</p>

看看她这个顾家如今的新东家，这个年轻人行事究竟如何。是否懂得从前的规矩，又是否能够主动将好处给他送上门。</p>

顾行之点头：“他这个人，胆子小，却又贪财。从来不敢包庇惹事的人，却又舍不下好处。今日这种事，便是无论如何他都会将那人打发了，但却也会向你要点好处，不愿什么都捞不着。”</p>

顾窈娘不觉发笑——从前只当他是公正廉明，原还觉得这般好官却贪财，有些矛盾。如今看来，他只是没胆子不公正，这般说来，便合理了。</p>

“那这么说，我便是今日不送些礼物给他，来日他也不敢给我使绊子了？”</p>

顾窈娘想着想着，觉得极为有趣，不由笑出了声。</p>

顾行之看着她，轻轻摇了摇头：“你倒是越来越会过日子了。”</p>

可人家示好已经这么明显了，顾家自然不可能当作不懂，便这么糊弄过去。多少还是要表示一下的。</p>

叔侄二人在马车里又商谈了一阵，在顾行之的指导下，顾窈娘拟出了一个单子，打发人悄悄备下了给杨副使的礼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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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房里光线幽暗，视物受到了极大的限制，听觉在此被激发了出来，变得尤为敏感。</p>

比人还高的木架上，架着一个人。</p>

此时，他刚从昏迷中醒了过来，警惕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。</p>

他此时倒是并不狼狈，衣衫整齐，依旧是方才出现在银庄时的装束。便是就连褶皱，也未曾有太多的增加。</p>

昏暗的光线中，他隐约能看见自己面前有人。</p>

还不止一个人。</p>

大抵是前来审讯自己的人吧。应当是卢家的，或许还有顾家的？</p>

其实他也不甚在意。原本走这一趟，拿着从顾家手中抢来的兑票，到卢家手中兑银子，即便是真的兑票，也是十分冒险。</p>

更何况，如今哪有两个大商号之间，用兑票来做生意的？这个兑票多半就是用来吊他们的饵。</p>

只可惜，主子想要看看顾家和卢家到底在搞什么鬼，想要弄清楚这兑票到底有什么名堂。他便只能乖乖上钩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