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成献没有看顾窈娘，眼中似是蒙着一层纱雾，像是透过眼前的景色，看到远去经年中的光景。</p>

他默然无语，良久，方才出声道：“我与你们家，是至交。孩子，回家吧。你二叔在家等你。”</p>

顾窈娘一喜，再也顾不得旁的：“二叔能回家了？”</p>

她原本以为，要一切事了之后，二叔才能够归家。</p>

王成献点头：“回家吧。”</p>

王家的马车将顾窈娘放在了门口便走了，王成献并未随着顾窈娘进顾家小坐。</p>

顾窈娘站在门口，目送王成献的马车消失在街巷尽头。</p>

不知为何，她心中突然升起了淡淡的酸楚。</p>

王成献与家中长辈究竟有什么过往，她并不知晓。可王成献对顾家的回护是真，对自己的关切也是真，而他回避着不敢踏入顾家，也是真。</p>

究竟是何样的过往，才会有如此矛盾的情感？</p>

她一时不愿深想。</p>

顾窈娘走上门前的台阶，当真是在狱中有些久，此时竟又觉得有些气喘，心跳也快了起来。</p>

她抬起手，刚要碰到朱红大门上暗色的铜环，大门便自内打开。来开门的竟是碧竹。</p>

碧竹力气大，将门拉开脸不红气不喘，见到顾窈娘立在门外，就是一喜：“娘子，果然是您！”</p>

她方才总觉得好像听见了马车停在大门口，似乎还听见了娘子说话的声音，便特意过来看看。</p>

没想到当真是顾窈娘。</p>

顾窈娘还未来得及说话，碧竹却又是转了脸色：“娘子，快进来！”</p>

顾窈娘心中一紧：“怎么了？”</p>

难道是出事了？</p>

她还未得到答案，身体却是先动了起来，急急跨过了门槛，向内走去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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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成献回到王家，径直回了内院，到了夫妻俩的院子里。王芷兰早已回了自己的院子，正房里只有王夫人，正在等着王成献。</p>

王成献此时已是没了白日里的克制，他眼眶有些红，嘴角却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，眼中皆是抑不住的喜意。</p>

他见到妻子，反手就将房门关了起来，转身走向她，紧紧抱住了她。</p>

他如同一个孩子一般，将头搁在王夫人的头顶。</p>

王夫人感受到了他胸膛的颤抖，小心地试探着问道：“是那个孩子吗？”</p>

“是！是她！应当不会错！”</p>

从前不曾深想，今日他细看之下，方才觉得顾窈娘竟与慧娘生得这般像，而一双眼睛，又像极了王家人。</p>

王成献又回想起，顾行之到王家寻他之时的情景。</p>

顾行之说：“不是大哥的孩子。是你的孩子。窈娘，是姐姐和你的孩子。”</p>

王成献记得，当时自己心如擂鼓，几乎要跳出胸腔。</p>

是慧娘的孩子么？难怪啊！难怪！那孩子看起来和慧娘，真的好像。</p>

顾行之生怕他不信，又解释道：“那年你走了，姐姐却发现有了身子。爹娘既惊又怒，把姐姐关了起来，却又心疼她。那是大嫂刚过门，便做主说，若是你回来，这个孩子便是姐姐和你的孩子；若是你一走便再也不回来，这个孩子便是她亲生的孩子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