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房中如此简朴，顾窈娘觉得有些不习惯。</p>

碧桃一边收拾着箱子，一边嘟着嘴道：“如今咱们便是寻常采买个菜，也要同库房那边批银子。说是还是咱们顾家的，我看那些差爷已经把银子当做国库的守着了。晚膳时，我去支明日饭食的银子，便挨了一顿排头。说外面流民都吃不上饭了，咱们如今倒是兴致好。”</p>

顾窈娘叠衣裳的手顿了顿，复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做着手中之事，叮嘱道：“公主已经很照顾咱们了。就这点事，别抱怨了。”</p>

她心中叹了口气。瑞宁公主有心护着顾家，可这些人呐，瑞宁公主在时，对自己还算客气，瑞宁公主一走，他们便趾高气扬起来。</p>

当真是小鬼难缠。</p>

户部那边赈济灾民之事，如今还没个章程，听公主说是如今还在争吵不休。</p>

顾窈娘不由心中又是一叹，隐隐又有些酸涩难言。如今灾民才是大事。今日早上，顾家的米粮铺子里管事过来，说是全城粮价都涨疯了，再这么下去，怕是要乱了。</p>

如今，不是已经乱了么？若是继续乱下去……顾窈娘有些不敢深想。</p>

她已命顾家暗暗去将能收到的米粮全都收了过来，再每日放些平价的粮食在铺子里卖，从明日开始，顾家米行便要开始限购了。</p>

若是城中所有米行都涨了价，至少还有顾家米行的粮食没有涨价，百姓不至于再也吃不上粮。</p>

这也是她如今少有的能做主的事。</p>

自然，她也将此事禀明了瑞宁公主。毕竟如今顾家的银钱全都登记在册，任何的变动，都需要有记录。</p>

“娘子，这放哪里？”</p>

碧竹拎起一个小包袱，问道。</p>

顾窈娘向碧竹看去，熟悉的包袱皮，看得她眼眶一热。</p>

碧桃“咦”了一声：“娘子，这不是咱们来朔京时收拾的小包袱么？”</p>

顾窈娘轻轻点了点头。</p>

当时她打算和碧桃偷跑，只收拾了这么一个小包袱，便悄悄想要爬狗洞偷溜出来，然后被闻讯回家的二叔拎回了家。</p>

现在想来，依旧历历在目。</p>

只是后来再离开时，有了顾行之这个财神爷在，这个简陋的包袱虽是带了出来，却再也没有打开过。</p>

顾窈娘接过包袱，坐到了榻上。</p>

她解开上面交缠的布条，打开的一刹那，却是红了眼眶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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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夫人倚着顾先生的肩头，周围是一片空寂的黑暗。</p>

“老爷，你说窈窈这么久没有收到我们的信，会不会着急？”</p>

顾夫人望着天上稀疏星子。她不知是不是自己头晕，还是当真云开雾散，原本黑压压的天际，此时多了许多光点，低调地散着盈盈之光。</p>

黑暗中传来铁器磕碰的声音，顾先生的声音伴着这声音，低低传了来：“寻常咱们有时回信也会晚，窈娘应当也知道。你莫多想。”</p>

他似是累极，声音透着虚弱。</p>

顾夫人低低“嗯”了一声，想要起身看看顾先生，却又不知为何，并未动作。</p>

她低声喃喃：“也不知两个孩子，如今怎样了。窈窈儿第一次自己出门，在朔京这么久，得想家了吧？不知道吃不吃得惯，会不会瘦了……平生也是，走了那么久，也不会回家一趟。现在该长高了吧？他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……”</p>

顾先生没有回应她，呼吸渐渐均匀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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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窈娘的手有轻微的颤抖，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，将包袱中一方绢帕包着的一个小包裹拿了出来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