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夫人此时终于发现了顾窈娘的僵硬,疑惑道:“怎么了?”</p>
顾窈娘只是摇头。</p>
顾夫人却是觉得不对劲,拉着顾窈娘问道:“可是在外受了什么委屈?”</p>
顾窈娘看着眼前的妇人,她带着习惯性的温和,便是着急也是淡淡,却难掩那真切的焦灼之色。</p>
岁月还算厚待她,可也难免有些痕迹。发间隐隐银丝泛着微光,此时不笑还好,平时笑起来,眼角的细纹却也是藏不住的。</p>
顾窈娘突然便有些释然。左右这么多年过来,母亲对自己都是极为关切的,只是时不时显露出来的迟疑,与教训自己时偶有的放不开,才让自己生了疑。</p>
可那又有什么要紧呢?左右眼前这个妇人,是自己叫了二十多年的娘,而她,是爱着自己的。</p>
那她们便就是嫡亲的母女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,他们顾家的母女,便就是这般相处的了。</p>
顾窈娘只觉豁然开朗。她脸上扬起笑意,朝着顾夫人道:“没有。就是有些累了。”</p>
她攀上顾夫人的手臂晃了晃,晃得顾夫人也跟着她晃了晃。顾夫人下意识便要抽回手,顾窈娘却赖着不肯撒手,刻意拉长了声调,口中娇娇地叫着“娘”。</p>
顾夫人被缠得哭笑不得,原本还有些局促,此时只剩下了好笑,两个人笑作一团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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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玉楼的便宜厨房刚开始营业,京中的百姓对此并不理解。人人都疲于奔命的时候,外会这等新事物,对于老百姓来说,有些奢侈了。</p>
一文钱也得掰成两半花,百姓们做工,也大多是寻的能够管饭的伙计。</p>
便是有的活计不管饭,时不过五月,便是自己在家中做了饭食,小心着拿到做工的地方,也是能对付过去的。</p>
顾窈娘想得很好,定价也是按着亏本的价格来定的,只是到底还是不如在家里吃来得实惠的。</p>
几天下来,便宜厨房的生意只稀稀疏疏来了几单,顾窈娘却是花了大价钱请了好些人来跑外会。虽是本就做好了亏本的打算,可当时想的是花钱贴补外会的费用,却没想到几乎无人在便宜厨房来订饭。</p>
这是顾窈娘接手金玉楼以来,遇到的最大的挑战。</p>
却不想,还不等顾窈娘想出个好法子,这个困难便迎刃而解。</p>
这一日,有一个衣着考究、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子来到了金玉楼,说要点餐。</p>
在便宜厨房设立之初,顾窈娘便说过,便宜厨房是为了给如今的穷苦百姓提供便利,所以由金玉楼自己请人送出去、是一人份的饭食,同样,定价还十分便宜。便宜厨房的便宜,既是少花钱的便宜,也是方便的便宜。</p>
可来人头戴珠玉,衣物的料子也看着很是舒服,虽不是十分名贵,却也不是为吃穿而发愁的普通小百姓。一看便是从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中走出来的。</p>
若是由得她在便宜厨房订餐,岂不是违背了顾窈娘设立便宜厨房的初衷?</p>
可如今便宜厨房的生意本就冷清,这有枣没枣打一杆子,便是来人并非吃不上饭了的人,可是赚谁的银子不是赚呢?</p>
接待她的小伙计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。只得将来人请到了金玉楼里坐着,自己去请示顾窈娘的意思。</p>
顾窈娘得了消息便赶了过来,与这位姑娘双双见了礼,彼此这才客气地坐了下来,开始谈事。</p>
“我是金玉楼的东家,姓顾。不知娘子如何称呼?”</p>
顾窈娘打量着眼前的女子,她虽是衣着低调,却看得出来料子是极为舒适的。应当是哪户人家中的得脸的管事娘子或者大丫头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