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灯十分,伍奢匆匆忙忙的赶往太子建的府邸,一路上他都在想,这么晚了,太子到底有什么急事,非要他立刻赶来。刚到太子建大门口,就发现奋扬也匆匆赶来。
伍奢赶紧凑上去问道:“将军,你这么晚来,也是太子召见?”
奋扬诧异的看了一眼伍奢,说:“难道伍大夫你也是?”
伍奢不回答,只是一指大门,迈步就走,边走便说:“进去便知。走吧。”
两人进了大堂,太子建的总管又将他们引向内室。来到门口,总管咳嗽一声,里面回应道:“进来。”
当伍奢、奋扬跨进门时,一幕景象令他们大吃一惊。只见太子建披头散发,满面泪痕坐在桌前,烛光飘摇,映照着他的脸忽明忽暗。两人不约而同的走上前去问道:“太子殿下,这是怎么了?”
此时,又听到门响,伍奢和奋扬回头看时,只见那总管已经悄然退出,跨出门的那一刹那,他随手带上了门。
“你们都来了,请坐。”太子建声音嘶哑的说。
两人随便坐了。伍奢急问:“太子,你这是怎么了?”
太子建晃晃脑袋说:“出大事了。我刚刚得到消息。我的太子位被公子珍抢去了。找你们来,就是紧急商量对策。你们说,如何是好?”
伍奢和奋扬惊得目瞪口呆,相互看一眼,都不知道说什么。太子建看看这个,又看看那个,然后颓然的垂下了脑袋。沉默片刻,伍奢先说话了:“太子殿下,这事还真没办法。”
太子建扬起脸,怯生生的问:“能反不?”
“不能。”伍奢和奋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。伍奢说:“无论从哪个方面,都不能反。想也不该想。”
奋扬接着说:“这必定是费无极那小人使得坏。我想,大王还是怜惜太子你的。怎么说也是骨肉之情嘛。”
太子建问:“万一呢?”
伍奢和奋扬被这句“万一”问得沿口无言。如果有万一,那么太子建就是性命不保,更有甚者,或许他们的性命也难保。奋扬重重的叹了口气。伍奢盯着燃烧的蜡烛不说话。场面又陷入了沉寂……最后,伍奢说:“这样吧。咱们严加防范,凡是从郢都来的官差,都要先盘查清楚才放进来。假如真有‘万一’,咱们一起逃。”
奋扬点头说:“真有那一天。我和你们一起走。”
太子建咬咬牙说:“好吧,就这么定了。”
再说郢都这边。费无极料定楚平王也担心太子建不服,他又开始给太子建使坏了。
有一天,费无极对楚平王说:“我得到一个消息,废太子和伍奢在城父操练兵马,积聚粮草,暗中结交齐、晋两国。大王,您说他们这是想干什么?”
楚平王说:“太子建怎么的也不至于造反吧。”
费无极说:“大王何必自我安慰呢。这趋势很明显。大王已经上了岁数,而公子珍年龄还小。废太子手握重兵,只要时机一到,他必然杀回来。废太子最恨的人就是我。到时候,我肯定完蛋。我看,我还是趁早去别国避一避吧。”
楚平王说:“你担忧的事情,我很清楚。不过,就凭你说的这点情况,不足以证明太子真有谋反之心。”
费无极说:“大王,不能不防啊。”
楚平王问:“你说怎么办?”
费无极说:“废太子身边最厉害的人就是伍奢。臣以为,先把伍奢调回来,去其得力之一臂。后面的事情就容易多了。”
楚平王说:“行,就把伍奢调回来。你去办。”
费无极得令,当晚就以朝廷的口吻修书一封,派人送往城父。其书曰:“秉承大王旨意,调伍奢回朝,另有任用。令至之日,即刻启程,不得有误。”
伍奢收到命令,马上去和太子建和奋扬商量。奋扬说:“这是什么狗屁命令,分明是费无极伪造朝廷政令。意在削弱我们。”
太子建也说:“其中有诈。不能回去。”
伍奢说:“我不回去,费无极就会给我们安上一个不听号令的罪名,这无异于谋反。在这个敏感时期,费无极就等这样的机会呐。我要是回去,谁还能说太子这边有反心?”
奋扬说:“伍大夫要是回去,那就是羊入虎口。”
伍奢说:“我伍家世代忠臣,我怎能为了个人安危置大局于不顾呢。我决定回去。”
奋扬再三劝阻,太子建也从旁规劝。但伍奢执意要回去。伍奢很清楚,这肯定是费无极设的圈套,但他又不能不钻,因为不钻进去,他就会和太子建一起背上违抗王命的罪名,那也要正中费无极的圈套。与其那样,不如抱着一线希望去争辩一下。
就这样,伍奢回了郢都。
楚平王见到伍奢,先发制人的质问道:“太子建预谋造反,你知道吗?”
伍奢说:“我天天和太子建在一起,他除了操练兵马,从来没有过造反的迹象,连言论都没有。是谁在诬陷他?”伍奢说着,就瞟了费无极一眼。
费无极说:“操练兵马,积聚粮草,有吧?私下里结交齐、晋两国,有吧?派人打听宫中的消息,有吧?谩骂大王和王后,诅咒公子珍,这事也有吧?种种迹象,这不是想造反,又是什么呢?”
楚平王说:“伍奢,你解释解释。”
伍奢一下被激怒了,这一怒,他就把不住嘴说:“在孟赢这件事上,确实有些传言。太子建有点牢骚也是人之常情。但他的确没有想到谋反。大王千万不要听信小人的谗言,猜疑自己的儿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