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晏霄不疾不徐点头：“那又如何？”</p>
庭芜：“......”</p>
风雪声音更大了。</p>
庭芜艰难找回自己的神智，只幽幽道：“可是殿下，你背后也有那么多人在等着你。”</p>
“嗯？”</p>
“你很闲？”</p>
“正好今夜去盯着同福客栈，明日再来回禀。”雪衣青年乌发在夜风中被扬起，他独自撑伞渐渐走远。</p>
......</p>
通州事件持续发酵，纪晏霄前往幽州。</p>
除了庭芜托她将通州特产带回汴京，倒也没有其他事情，姜藏月借口在江家小住，时候也差不多了。待回了廷尉府安老夫人担忧她的病情，又请了林太医来看了一两次，见无大碍这才放心。</p>
林太医走后，江惜霜又给她送了好些东西过来，也顺理成章在她院中坐下聊上一会儿。</p>
“安妹妹这些时日当真是忙得很。”江惜霜不禁露出笑来，又一会儿才说：“就连我想找你都不知道去何处找。”</p>
姜藏月抬眸：“江姐姐有事？”</p>
“倒也没什么大事。”江惜霜斜倚在椅子上，笑语盈盈：“这几日安嫔娘娘找人去我府上来了几趟，说是安妹妹叨扰我这么久，她于心不安，欲将你接进宫中。”</p>
这话她信。</p>
安嫔这个人无利不起早，如今又跟廷尉府生了二心，自然是心怀鬼胎，然江惜霜与她之间有仇，自然不会让她踏足江府。</p>
江惜霜眸光一扬：“安嫔看不惯皇后娘娘盛宠，也与自家离了心，便只有嘴上逞能了。”她又道：“也不知道她那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能坚持多久。”</p>
姜藏月看了她一眼，江惜霜又感叹道：“不说安嫔了，说来奇怪沈公子也来找了安妹妹几趟，我说安妹妹生病了这才搪塞了过去，也不知道他找你有什么急事。”</p>
“沈子濯？”</p>
“可不就是。”江惜霜放下手中茶盏：“莫不是他当真对安妹妹有情有义？这样的人安妹妹可别昏了头脑。”</p>
沈子濯找她自然不是因为感情。</p>
沈氏是皇后母族，他既希望自己能青云直上，又希望沈文瑶盛宠不衰，更希望太子将来能登上那个位置，可谓是野心勃勃。</p>
然而大皇子身亡，此事与太子有关，太子又去通州，他找不到人商量，自是急得团团转。</p>
眼见着纪鸿羽前段时间才好转的态度又急转直下，他当然六神无主又想从她这里得到解决的法子。</p>
先前姜藏月就说过，会替他拿到安嫔手上的兵法策略，也会帮助皇后娘娘盛宠不衰，而这些她都做到了，是以沈子濯早就将她当成救苦救难的活菩萨。</p>
结果姜藏月却在江府旧疾复发不便见人。</p>
沈子濯再度被纪鸿羽骂得狗血喷头时，不由得砸了沈府好些东西，甚至将秀禾拖出来暴打了一顿才解气。</p>
翌日听闻姜藏月病好了，这才私下将人约到樊楼。</p>
“安二小姐，太子殿下不可能与大皇子同室操戈，不是么？”</p>
沈子濯蹙眉，像是怎么都想不明白，为何大皇子身亡会扯到太子头上。</p>
少女眉眼淡淡，轻轻颔首：“事情已经发生，沈公子当想着及时补救才是。”</p>
闻言，沈子濯只觉得头皮发麻，而后又听她道：“沈公子想要洗清太子殿下的冤屈，自然要太子殿下本人澄清。”</p>
“你是说烨晁本人？”</p>
沈子濯越发觉得头晕眼花。</p>
纪烨晁去通州好几日了，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，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，汴京这边也是急得焦头烂额：“这可怎么是好，还是要让文瑶给他飞鸽传书，早些将事情说清楚才是。”</p>
说话间，得见有人在樊楼外乞讨，姜藏月让小二将没用完的饭菜打包送给底下的人。</p>
她状似不经意道：“听闻通州的天气不太好，太子殿下只怕要耽搁些日子。”</p>
“反正尽快回京就是了。”沈子戳长吁短叹：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，若是通州私盐案的案子办得好，指不定圣上就不会抓着大皇子这里不放了。”</p>
“沈公子所言甚是。”姜藏月含笑：“祝沈公子心想事成。”</p>
沈子濯点点头：“行！”</p>
......</p>
宫内。</p>
雪仪让底下两个绣娘抓紧将皇后娘娘要给太子殿下用的荷包绣出来，这才进屋伺候。</p>
两个绣娘应承下来，见人走后这才在绣架前窃窃私语，薄薄宫装掩得二人身姿格外纤弱，手上动作更是分毫不敢停下。</p>
“流苏姐姐，你有没有觉得皇后娘娘的脾气越发不好了？”</p>
其中一个宫婢压低了声音还往殿内看了一眼。</p>
“流画，我看你是越发嘴上没个把门儿了，小心让雪仪姑姑听见打你板子。”流苏低声呵斥，也是怕招了灾祸。</p>
她们二人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也有些年头了，也算知道皇后娘娘的心性。后宫妃嫔众多，她难免会做出一些心狠手辣之事，但说到底也是为了太子殿下罢了。</p>
流画有些沉默，只觉得内心一时间五味杂陈。</p>
她先前的小姐妹就是皇后娘娘下令活活打死的！</p>
只不过这样的事情没人敢传出崇明宫，是以也没人知道心慈面善的皇后娘娘也有这样不择手段的一幕，流月不过是因为在崇明宫提了一句家中今年新添了个小弟弟，便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。</p>
想起这事儿流画喉头不免哽咽，她眼神短暂看向流苏，不自觉咬唇眼泪滴在绣架上。</p>
皇后娘娘这些年就只有太子殿下一个，是以为了东宫之位，她不介意杀人放火也一定要保住沈氏满门荣耀，还有太子殿下将来登临那个位置。</p>
越想流画越有些走神，手上动作也不由得有些恍惚，这一恍惚绣针就扎在了手上。</p>
一滴鲜红的血迹正好滴在荷包绣的四爪鳞蟒的额间，猩红一片。</p>
“奴婢见过皇后娘娘！”</p>
流苏正想说什么，结果看见来人连忙行礼，流画吓得起身连绣架都打翻了。</p>
“见......见过皇后娘娘！”</p>
沈文瑶带着红宝石护甲的指尖拾起荷包，瞧着上面猩红一片，她的脸色也跟着像雪一样苍白至透明，给人一种极度脆弱的感觉，雍容华贵的服饰都遮掩不住颓废之姿。</p>
“放肆！明知是给太子殿下所用之物，也敢这样不用心！”</p>
雪仪皱眉，出手就是毫不留情一巴掌。</p>
流画脸上留下五个指印，连忙求饶：“奴婢知错了！皇后娘娘，奴婢不是有意的！”</p>
雪仪见沈文瑶有些恍惚，心中亦是担忧，忙伸手扶住她道：“皇后娘娘，不过是底下人手脚粗心，又如何能牵扯了太子殿下去。”</p>
流画还在拼命求饶。</p>
许久，沈文瑶满身疲惫，只觉牙关一阵阵发紧，哑声道：“重打五十大板，是死是活看她自己的命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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