养心殿内,君臣议事,派兵是必然的,这一点,群臣和光绪皇帝都没有任何意见,问题是怎么派兵,谁来派,派兵的主体有三个,一个是李鸿章的北洋,一个是荣禄的东北三省,还有一个是丰台大营的新军十二镇,新军十二镇,从来都不会是所有的镇都在京中,时常轮换驻扎重要战略地点,一般来说,只会大约有五镇到六镇的新军驻扎京中,军机大臣里面,额勒和布算是知兵的大臣了,他的意见是不需要这个时候就派遣新军成建制的军队前往朝鲜,“朝鲜虽然是近在京畿,但到底是藩属国,咱们这样大张旗鼓的去帮着平叛,只怕朝鲜国王,特别是那个朝鲜王妃,还以为我们想要搂草打兔子,顺势而为,把他的朝鲜国统也给平了,这到底是不好的,多少要注意藩属国的影响,奴才以为,还是让北洋或者是东北派一支军队去就是了。”
“这里是好办,怎么派,你们定夺就是了,”光绪皇帝点头说道,“朕只要别让李拓吃了亏就是了,到底是新赐婚,若是给他们闹得不成样子,朕的脸上也没有光彩。”
礼亲王等人议了议,孙毓文说道:“朝鲜素来都是北洋在管着的,若是这时候让荣禄在东北派兵,只怕是不了解朝鲜的情况,故,臣以为,还是请李鸿章派兵就是了,他管着北洋水师,运兵,从海上运,也简单。”
皇帝看了看大家伙,大家都是这个意思,额勒和布也说道,“新军若是要动,也是要等着日本人动手了咱们再动,杀鸡焉用牛刀,这些朝鲜上的叛乱,无需新军出马。”
“那日本人那边?”皇帝追问道,“如何是好?”
“日本人已经知会我国,言明为保护侨民,故此要派遣两百警察前往汉城,这倒也罢了,只是小事。”
皇帝微微皱眉,显然他对着孙毓文的这番话不以为然,“小事而已吗?”
“是小事儿,”孙毓文坚定的说道,“再怎么样,也大不过国内的事儿,大不过老佛爷六旬万寿大典的事儿1
皇帝默然,孙毓文继续说道,“老佛爷的圣寿马上就到了,这是最不能耽误的大事儿,日本人只要不动手,不说要侵占朝鲜,咱们都是要以忍为上,不能因为朝鲜这里的小事儿耽误了庆典,这是眼下最要紧的事儿。”
礼亲王点头如捣蒜,“是了是了,这万寿庆典可是千万不能耽误的。”
皇帝点点头,“亲爸爸的圣寿,自然是不能耽误的,这事儿,礼王要多照看着,那么,”皇帝似乎也就把朝鲜的事儿放下,“李鸿章在直隶养了不少人,是时候让他们来出出力了,军机处下命让李鸿章派一些人马去。”
“请皇上的旨,”礼亲王问道,“派多少人?”
“两三千人就是,”皇帝不耐烦的说道,“这等小事儿,你们自己做主就是了,让李鸿章自己定,载漪也在朝鲜,他那里还有两三千人,加上袁世凯的一千人,就算是这滔天的叛乱,也可以平了!自然不用咱们再操心1
“嗻1
皇帝黑着脸离开了养心殿,原本想着去皇后宫里,在路上的时候,突然改了主意,朝着右转,到了毓庆宫,他原本是想找王恺运,谁知王恺运今天不当值,就去西郊访友去了,倒是翁同龢在,翁同龢起身迎接,皇帝想了想,于是屏退众人,坐了下来,对着翁同龢说道,“翁师傅,亲爸爸的万寿庆典,办的如何了?”
“户部已经开始把圆明园到京中的道路两边营建景点彩楼花坛等,并修建拓宽水泥路,其余的各国祝贺的来使也已经准备启程来北京,”翁同龢现如今已经当上了户部尚书,“此外清漪园也已经将苏州街修建完毕,几处喇嘛宫等也已经修缮一新,预备着迎接活佛入京为太后祈福。其余的施粥、放生都已经预备妥当,旧年按照崇庆皇太后六旬大寿的规矩来操持,错不了。”
“还要再加几分才是,”光绪皇帝摇摇头说道,“亲爸爸劳苦功高,远超崇庆皇太后,怎么样都不过分,朕说过要以天下养孝敬亲爸爸,这是绝不能错的。”
“是,臣明白了,”翁同龢应道,他看到了皇帝脸上似乎有些忧色,“皇上可是为了朝鲜的事儿担心?”
“是,”皇帝点点头,他并不否认,“朝鲜叛乱不要紧,可日本人就不能等闲视之了,总理衙门要办交涉,也不知道效果如何。”
“皇上请放宽心,咱们军威鼎盛,日本人无论如何也不敢捋虎须作死,”翁同龢抚须笑道,“新军练了这么久,已经是海内无敌,皇上何须担心什么。”
“现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要办好皇太后的六旬圣寿庆典,”翁同龢继续说道,“皇太后虽然已经撤帘归政,但朝中的影响力还是极大,无论是军机、六部、还是军中,都是如此,皇上若是不能办好这庆典,想必,就有许多人会说闲话了。外头的意思,虽然不太可能就是皇太后的意思,但,皇上总是要顾及的。”
“是这个理儿,没错,”皇帝摇摇头,“只是外头的人说什么后党帝党,朕听着可真是不舒服。”
其实本来就没有什么后党帝党,皇帝和皇太后也绝不会有这样的意思,想要建什么党派起来,为何如今有后党帝党之别,也不过是别有用心之人见缝插针,故意搞出来的花样。
原因还是出自皇帝和慈禧太后两人的关系上,慈禧太后垂帘听政,在皇帝没有成年的时候,以母亲的身份,代行皇帝之权,这完全没有任何问题,问题是在于这撤帘归政之后。两个人如何协调权力的分配。
若是直接了当的撤帘归政,这也就罢了,可关键在于两个人,皇帝和太后,包括外头的醇亲王,都太客气了,客气的不成样子,才有了今天皇帝这样的郁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