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，</p>

渐渐地暗淡了下来。</p>

淮河里的水浪，不停地击打着岸边，发出一声声清晰的脆响。</p>

对岸的芦苇荡，起伏的画面，渐渐地模糊了起来。</p>

几只水鸟，时不时地叫那么几声，却看不见飞翔的身影。</p>

作为哥哥秋阳，他自然清楚，自己妹妹秋月，无法接受父亲的特务身份。</p>

他自己昨晚听到父亲这个信息时，又何尝不是吃惊和无法接受？！</p>

“秋月，那个剃头匠是爸杀死的！”。</p>

秋阳望着上方天空，淡淡地问道。</p>

好像他说的只是一个故事，跟自己父亲无关。</p>

尽管在秋月意料之中，但她还是低声地叫了起来，然后望着秋阳问：</p>

“哥，真的是爸杀了那个剃头匠？可是，爸为什么要杀死一个老头，那个剃头匠？”。</p>

“因为那个剃头匠是爸的上级，也是军统特工，是潜伏下来的敌特分子！”。</p>

这个信息，对于秋月来说，无疑又是颠覆和爆炸性质的。</p>

“哥，你说什么！那个剃头匠，也是个敌特分子和狗特务？”。</p>

对于秋月来说，简直是一个惊讶接着一个惊讶，甚至用惊恐来形容并不为过。</p>

父亲是个军统特务，她压根没想到，而那个剃头匠是个敌特分子，秋月更没想到。</p>

接下来，秋阳就把父亲秋景文十五岁那年，被刘砶寒拉入军统组织的过程说了一遍。</p>

他还告诉秋月说：</p>

“秋月，其实，爸一直觉得自己活的很窝囊，当时他就是为了几块大洋，就是为了吃饱肚子，不让她的姐姐受儿，就听了刘砶寒的话，被发展成军统分子，又在集训班训练了半年”。</p>

“后来，全国解放了，都良也解了放，这些年，爸可是一件坏事都没做过，那个潜伏下来的特务组织还没人跟爸联系过”。</p>

“不久前，他以前的上级刘砶寒找到了爸爸，逼着爸给他三千块钱，否则就要告发爸的特务身份，爸担心我们这个家好端端地被毁，就杀死了那个逛特务”。</p>

秋月听罢，脑袋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，然后望着秋阳突然问：</p>

“哥，照你这么说，爸算得上哪门子特务啊，爸杀害了一个特务，那不是为国家除害吗？不应该算是立功行为吗？杀死一个特务，还能有罪？”。</p>

秋阳望着妹妹摇头感叹一声。</p>

“秋月，你还年轻，思想单纯，这不是战争年代，这是和平建设年代，刘砶寒纵然是个特务分子，听爸说，他手上还沾满了不少革命者鲜血，可是，那也轮不到咱爸去杀死他，刘砶寒应该由法律来制裁，爸杀害了他，就必须要承担法律责任”。</p>

这一刻，</p>

秋月仿佛瞬间长大了。</p>

她也突然明白了所有，明白了父亲为何最近像换了一个人，明白父母为何最近的情绪都不正常。</p>

“可是，哥，那现在怎么办呀？爸要自首，还是要等公安同志侦破案件？”。</p>

秋月坐了起来，望着秋阳问道。</p>

秋阳把心里的事情跟妹妹说了之后，也感觉释然了许多。</p>

自从昨晚听了父亲亲口告诉他所有秘密，他的心里就好像压着一块巨石，让他时时都有窒息的感觉，而现在把一切都告诉了妹妹，他觉得轻松了许多，尽管父亲再三吩咐他，在公安同志没有侦破案件时，不要告诉妹妹和弟弟。</p>

“秋月，答应哥，你回家之后，装着什么都不知道，该吃饭吃饭，该笑的笑。否则，爸一定会责怪我，他交代过我，绝对不能把真相和秘密告诉你和秋水、秋蝉，还有秋收”。</p>

“嗯，哥，我知道了，我会的，我装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了”。</p>

秋月说着，直接伸手抱住哥哥。</p>

她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，整个身体因抽泣而不停地颤抖着。</p>

她立马明白，哥哥这一天为何吃不下中餐和晚餐，刚刚在篮球场为何疯狂和拼命。</p>

心里装着父亲特工身份和杀人的秘密，作为长子的他，如何能承受和面对这样的消息？</p>

“秋月”。</p>

“嗯”。</p>

“如果爸的特务身份和杀人事情被侦破，你知道将意味着什么吗？”。</p>

秋月没有回应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