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难的已经算是过去了,五月五日靠时务策论三道,欧阳修相公亲自监考。
其实到了这里所谓的监考是不存在的。这些东西翻书也没用,这才是官员素质中最难的,却也是大雱的强项,最容易得分的部分。
论经义许多书呆子都是强项的,他们却一半的机会栽在这个时务策论的部分。因为这部分书中几乎没有答案。
时至今日大魔王有过太多的时务策论面世,都算经典,还不止一次被大儒李觏推崇过。加之王雱的政绩基本是谁都比不了,所以欧阳修自己心里也清楚,这三场仅仅是走个过程,除非王雱精神失常、大逆不道,否则就算他的答卷不是考官想要的,也否定不了他。
因为大魔王已经有了神迹般的政绩,威望如日中天,他自然可以无视这部分规则,不论他答的是什么,只要欧阳修不给高分,铁定又是欧阳修被人骂死,如同当时一样被人用黄瓜鸡蛋狂扔。
想这么想,但欧阳修也不会让大雱这么轻松过关。
司马光的确找过欧阳修,实际情况是限于大宋政策,司马光要求欧阳修立题目考一次宗教事务答辩。这是因为有大宋整体的政治正确在,而王雱对待这些事务素来激进,就有可能会踩陷阱中招。但欧阳修不傻,知道王雱没那么容易进陷阱的,欧阳修也懒得待见司马光。
所以第一时务,欧阳修提出了司法方面的题目。
客观的说,这不是欧阳修给王雱下套子,因为确有不少声音反应:在司法刑案方面,王雱这个不良法官曾经有些很多劣迹。
这样的题目正中大雱下怀,讼棍谁不会做。两年前苏轼那篇《答刑赏忠厚之至论》,王雱是专门深入研究过的,养兵千日用在一时,为的就是这种时候应对欧阳修。老欧阳对小清新苏轼的偏爱是不遗余力的。
在知道了欧阳修的心思之后,又结合后世各种讼棍思维,大雱要应答这题就简单了,简直是胸有玄机,下笔如神的态势,看得欧阳修一愣一愣的。
明知道这小子不是这个风格,他就是个不懂法的昏官,然而偏偏还不能说他答错了。
“不对……”看着王雱答题的现在,欧阳修又觉得他不是不懂法,不懂法的人写不出这些比较深刻的理论来,他小子是喜欢“知法犯法”,和那个包拯没什么不同。
汗,到现在为止欧阳修都认为包拯是个违法乱纪的小人,但是讲律法理论谁都讲不过他。
只用了三分之一时间王雱就完成了。
欧阳修拿起来通篇看了后,到也四平八稳,除了工整不犯错外,甚至还在有些灵气?于是捻着胡须频频点头。
随即,欧阳修好奇的问道:“奇了怪,最早前你有篇时论发表,那篇文章老夫也看过。你丧心病狂的表达过律法不是为了公正,而是阶级思维的折射和需求。现在怎么口径不一样了?”
王雱摇头晃脑的道:“明公明鉴,人是会变的。每个时期都会不同,这是因为人在不断学习,然后根据新的认知进行老的纠错。您说的文章的确是我写的,但那只是我年少轻狂时的想法,那时,我甚至是个孩子不是吗?”
欧阳修翻了翻白眼,又指着试卷道:“那么这篇是你大考时的作答,往后你会对此持之以恒吗?”
王雱笑而不语。
欧阳修道:“身为考生,为何不答考官之疑问?”
王雱道:“明公明见,我已经说过人是会变的,就像您现在回看您年轻时,兴许您会觉得尴尬脸红。我也一样,我不能保证我将来是个什么样,谁都无法保证。”
“这就为难了,若无法确定你之为人品性,则本堂如何给分、如何为大宋选拔肱骨官员?”欧阳修捻着胡须问道。
王雱摇头晃脑的应答:“明公谬论也。此场既考‘法’,那法不禁止皆可为,法也不能诛心。哪怕您确认我心思龌蹉品性低下也不能说,客观的讲这是科考,此场考试中您的作用是‘判断试卷’,而不能是‘胡乱判断考生人格’。若您真的做了不是唯法而是唯心。您自身考法的同时也违背了初衷不是吗?”
欧阳修泄气的道:“行行行,你过关就过关呗,不用一口气给老夫扣那么多帽子,真是的,你这种标新立异的讼棍诋毁,老夫见的多了。”
于是第一场答辩后,王雱高分过关。
且后面两场欧阳修知道考不倒王雱,又感激他在大宋至暗时刻带军赢得了国战,于是后面两场欧阳修故意卖人情,提出的考题恰好是王雱比较有成就的方面:农牧之国用为二题,制造之国用为三题。
这两题负责的说,王雱就是用《金1瓶1梅》手法也能答出花来,且任何人都反驳不了,因为王雱就是泰斗,且有业绩的支撑。
且在这两场考试中,也算第一次定调了大宋的第一产业、第二产业的概念,这有点算是欧阳修曾经怒批的“标新立异”,但有个绕不开的问题是,大雱写的东西素来不生僻,基本深入浅出,至此也算是对欧阳修交差了。
所以,这两场考试王雱再次满分过关……
五月六日是最后一场会考,全部主考官汇集,皇帝亲临出题,而后皇帝自己阅卷。这就是所谓的殿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