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是有选择性的,当你认为一个人恶毒时,你对她所有的记忆都是坏事。
可当你对某人的印象发生颠覆时,那些选择性遗忘的记忆,就会纷至沓来。
似乎在很小的时候,楚伊湄会给她穿上漂亮的裙子,帮她扎起辫子,像所有母亲做的那样,温柔地抱着她夸赞道:“真漂亮。”
也会在她夜晚被噩梦惊醒时,拍着她的背一遍遍安抚,会给她哼安睡曲,会讲睡前故事……
因为太过久远,再加上后来楚伊湄发病的时间越发的频繁,便让她误认为那些温暖又美好的记忆只是幻想或梦境。
在她成长的日子里,或许是她的性格越发像陈青升,导致楚伊湄越来越没办法正视她。
可在午夜梦回,她偶尔会听到女人的啜泣声,低低地说对不起。
她都以为那是梦,或是自己的幻听。
因为醒来楚伊湄依然歇斯底里,将她视为仇人。
有段被她故意遗忘的记忆,那是在楚伊湄出事的三天前,她回了趟家。
她没有久留的意思,拿完自己需要的东西便离开,结果楚伊湄忽然喊住她。
“陈星飒。”
她总是连名带姓的喊她。
陈星飒回头,无声望回去。
楚伊湄眼含泪珠,似欲垂败的杏花,可有那么一刻,陈星飒竟错觉的认为她的目光是温柔的。
她问:“你在外面有房子吗?”
陈星飒愣了下。
没等她回话,楚伊湄就过去,塞到她口袋里一张银行卡:“出去住吧,别再回来了,密码是你的生日。”
她说完就转身,背影萧条又单薄,在那时的陈星飒看来却是绝情的。
她微扯唇角:“放心吧,我不会再在你面前出现了。”
陈星飒捏着银行卡,觉得自己应该有脾气的甩回去说我不需要,但是她又觉得没必要犟着跟自己过不去。
所以她夺门而出的瞬间,确实是做好了永远都不再回来的打算。
她不知道,在那天,楚伊湄站在窗前,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足足站了一下午。
到灰幕蔽日,到凉风缠月。
在落日的余晖燃尽在天尽头时,两人回到家里,一路上陈星飒都没有说一句话。
徐清规紧张地拉住她的手腕,“飒飒,你还好吗?”
她如梦初醒,空洞的双眼激起涟漪,却在下一刻双腿一软。
徐清规迅速拥住她:“飒飒1
她紧紧抓着徐清规胸前的衣领,头埋在他胸口,死死咬着唇瓣。
他托着她的腰,笨拙的不知如何是好,“飒飒……”
她手指颤抖,肩膀因为压抑而止不住发颤,憋不住的呜咽声溢出,传进他的耳朵,刺入他的心尖。
滚烫的泪像烙铁灼烧着他的脖颈,他喉结滚动,眼尾也跟着变红。
这是她第一次哭,憋了许久的眼泪似决堤的河水,无法遏制的奔涌而出。
陈星飒哭到精疲力竭,却只在最初的呜咽后,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
他胸前的衣襟被打湿,贴在他肌肤上,黏腻,发疼。
许久,她手指上攀勾住他的脖颈,声音低到几不可闻:“我困了,你抱我上去。”
“好。”徐清规手臂用力,揽着她的腰背和臀部抱了起来。
陈星飒闭眼埋在他肩上,意识涣散,陷入沉睡。
她见到了楚伊湄,那是她记忆里缺失的,像照片里那样的笑,温和而明媚,对着她嗔怒道:“你总是不喊我妈妈。”
她张了张嘴,却没能发出声音。
楚伊湄叹口气,语气带着宠溺:“算啦,谁让你是我女儿呢,我就不跟你计较了。”
她笑着跑入花海,遍地的满天星将她吞没,陈星飒有些慌张,脱口而出:“妈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