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，不该透露如姨娘和沈清禾的消息，害得母亲气急昏厥。”</p>
“你如今竟然还有脸问我为何赶你？真是笑话！”</p>
“我……”沈絮有一瞬间地底气不足，心虚道：“那我又不是故意的。”</p>
沈棠此时刚好走到外间，闻言下意识地驻足，小声询问许姨娘。</p>
“父亲回来了？”</p>
许姨娘悄声点头，“将军也是刚刚赶到。”</p>
她本以为将军在城外查案，一时半会赶不回来，才请了大小姐回来。</p>
却没想到这么凑巧，将军办事路过沈府 ，被眼尖的下人请了进来。</p>
早知如此，就不劳烦大小姐跑一趟了。</p>
沈棠明白地点头，带着青黛与许姨娘走了进去。</p>
沈焱背对着门口，未曾发觉沈棠她们进来，正在沉着脸赶人。</p>
“沈絮，母亲刚刚怒急攻心，若是醒来，看到你定然还要动怒。”</p>
“你带着瑞杰先回去吧，近日就不要出现在沈家了。”</p>
沈絮闻言一怔，眼中的心虚消失，立马暴跳如雷。</p>
“哥哥执意要赶我走么？”</p>
“如今夫君被三殿下连累，被关在大牢之中，说不定就要被牵连流放。”</p>
“你与母亲不帮忙就算了，难道还要借机欺辱我们孤儿寡母不成？”</p>
“我们自然不会不管你。”沈焱有些头疼，“但是如今母亲病重，你难道非要留下来刺激她么？”</p>
“我如何刺激她了，分明是她偏心！”沈絮面上带着恼怒，看出来对沈老夫人很是不满。</p>
沈焱不赞同地看着她，却不愿意与女子过多争执，一时间皱紧眉头，未曾出声。</p>
沈棠却看不得父亲受气，一把掀开门口的珠帘，大步走了进来。</p>
她守礼地对着两人欠身行礼，面上笑意温雅，说出来的话却不客气。</p>
“姑母说这样的话，未免让祖母寒心了。”</p>
“这沈府上下，谁不知晓祖母最是看重姑母。就连父亲战胜归来陛下的赏赐，都被祖母偷偷挪给姑母不少。”</p>
“若说祖母偏心，也是偏在了姑母那边才对。”</p>
看到沈棠出现，沈絮浑身一僵，之前多次在沈棠这里吃瘪，对她本能地有些害怕。</p>
身后的李瑞杰却满脸不悦。</p>
叱责道：“母亲毕竟是你的长辈，她与舅父说话，你一个小辈插什么嘴？”</p>
“就算你现在是侯夫人，也该遵守孝悌之道，赶紧向母亲道歉！”</p>
他声声铿锵，掷地有声，倨傲的目光带着不屑。</p>
在场的众人都被李瑞杰的话惊呆了，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。</p>
本不想计较的沈焱，瞬间沉下眉眼。</p>
“李瑞杰，棠儿是圣上亲封的安怀郡主，她的规矩礼仪就连圣上都褒奖过，哪里容得了你多嘴。”</p>
“都说上慈下孝，有样学样，你母亲这个长辈气晕亲娘，还没被指责不孝。棠儿帮我这个父亲出头，说上几句公道话，怎么就能称作不孝了？”</p>
“你若是真的严苛守礼，不如去官府参上一本，让官家好好教导你母亲什么叫做孝顺之道。”</p>
沈焱的一番疾言厉色，让李瑞杰惊慌不已。</p>
“舅父，不是的……”</p>
他嘴唇轻颤，面色有些发白，不知道沈焱为什么突然动怒。</p>
之前虽不常见到沈焱，但每次见面，沈焱都待他不错。</p>
偶尔他仗着是小辈儿，向沈焱要些贵重的赏赐，沈焱也从不推辞。</p>
如今这冷落疏远的模样，是他从未见过的。</p>
李瑞杰眼神飘忽，下意识看向一旁面带笑意的沈棠，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明悟。</p>
难道就因为他指责了沈棠不成？</p>
不过是一个不够柔顺的女子罢了，又不是能传承子嗣的男丁，如何连说句重话都不能说了。</p>
李瑞杰不甘地攥紧拳头，心中有些嫉恨，抿着唇不愿意道歉。</p>
一旁的沈絮见儿子委屈，对沈棠的顾忌一扫而空。</p>
气愤地说道：“你们父女俩这是做什么，是要欺负我们娘俩孤苦无依不成？”</p>
“我今日就把话撂在这里了，我们已经派人回去收拾东西，从今日起，就要在这里常住。”</p>
这理所当然的态度，让一旁未曾出声的许姨娘都忍不住开口。</p>
“姑奶奶莫不是忘了，李瑞杰姓李，是李家的子嗣，不是我沈家的少爷。凭什么常住沈家？”</p>
沈家的一切，自该由夫人的子嗣继承才是。</p>
沈絮被人反驳，顿时面色不善，狠狠瞪着许姨娘。</p>
怒斥道：“你不过是卑贱的妾室，主子说话，哪里有你插嘴的份。”</p>
许姨娘蹙了蹙眉，碍于身份，一时不知如何开口。</p>
就在此时，身前人影一闪，左手被温热的手掌握住。</p>
沈棠挡住沈絮咄咄逼人地视线，薄唇淡扬，眉峰冷峭。</p>
“谁说许姨娘做不得主，如今在这沈家，许姨娘就是后宅的管事。自然有她说话的份。”</p>
“沈府如今就是这样的规矩，若是姑母不喜，不如早些归家，也省得碍了姑母的眼。”</p>
沈棠的语调平淡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。再加上沈焱默许的姿态，沈絮心里一凉。</p>
如今夫君被三殿下牵连入狱，还背上了贪污行贿的名头，想要脱身几乎不可能。</p>
最好的结果，也是被流放千里，这辈子是别想翻身了。</p>
若是回到李家，两人都会被李府拖累，杰儿更是再无出头之日。</p>
沈府如今是他们最后一根救命稻草，绝对不能放手。</p>
沈絮与李瑞杰对视一眼，眼中闪过一丝决绝。</p>
下一刻，沈絮扔掉所有贵妇人的仪态，跌坐在地哭天抹泪起来。</p>
“苍天啊，哥哥你纵容她们欺负我们娘俩，真是不给我们留活路了啊！”</p>
“都是沈家的子女，沈府的一切本该有我的一份，我就算与杰儿常住又如何？”</p>
“更别提，杰儿孝顺，心疼哥哥日后无所依托，愿意改姓成为沈家的子嗣，日后帮哥哥摔盆打幡。”</p>
“哥哥不领情就罢了，还要误解孩子的一片心意不成？”</p>
沈絮刺耳地声音，让沈焱眉头紧皱，厌烦地向后退了几步。</p>
声音冷沉地低叱道：“胡说八道！”</p>
“我就算日后身死，也有棠儿为我送终，哪里用得着劳烦一个异姓侄子。”</p>
“这改姓之事更是不要再提，我沈焱这辈子，膝下有灵韵为我诞下的子嗣足矣。”</p>
正在哭嚎的沈絮声音一顿。</p>
她不可置信地抬起眸子，尖声道：“哥哥你才是脑子糊涂了！”</p>
“你如今没有男丁继承，是想我沈家绝后不成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