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嗒！”</p>

脚步声再度响起，铁栏外的人离开了。</p>

一夜无话</p>

“犯人捌拾肆号，跟我走。”</p>

狱卒敲着栏杆，示意秦翕站起来。</p>

秦翕深深看了他一眼，直起身来，拖着沉重的脚链跟着他离开。</p>

看见秦翕被带走，四周其他牢房的罪犯纷纷躁动起来。</p>

“小子，你就要解脱了！你就要解脱了！”</p>

“你昨唱的还不错，再给本大爷唱一曲吧！”</p>

更有甚者，抱着栏杆大哭起来，哭声之大，好似秦翕是他的爹娘。</p>

唯有一个囚犯，静静的看着秦翕离开，囚服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—捌拾伍。</p>

......</p>

“你叫什么？”</p>

面对询问，秦翕嘴角一抿，笑出声来。</p>

“哈哈哈哈哈哈！”</p>

奇怪的是，面对秦翕的无礼，屋内高坐的两人并未阻止，反而等他笑完。</p>

“笑够了吗？”</p>

右边一人沉声问道。</p>

“笑够了。”</p>

”你叫什么？”</p>

右边之人第二次问道。</p>

“王陵。”</p>

秦翕平静答道。</p>

“哪里人氏？”</p>

“临安。”</p>

“凡胎浊骨的滋味不错吧？”</p>

左边之人插话了。</p>

闻言，秦翕抬头看向左边头戴斗笠的男子，“你是索清？”</p>

见秦翕直呼自己姓名，索清抬了抬眼皮，但并未因此发难，反而轻声问道，“你认识我？”</p>

“不认识。”</p>

“你认识阮大人？”</p>

“也不认识。”</p>

有意思，索清拢了拢耳边长发，不再出声。</p>

见此阮均终于按耐不住，厉声斥问道，“你与韦天应郭平二人什么关系？”</p>

秦翕没有回答，反而开口问道，“我很好奇，他们到底犯了什么罪？”</p>

“你倒问起本官来了。”阮均伸手一巴掌打在了秦翕脸上。</p>

这一掌打的秦翕耳鸣目眩，双耳顿时渗出血来。</p>

“说！你与他们什么关系？！”</p>

秦翕闭口不言，冷冷盯着他。</p>

看着这挑衅的目光，阮均顿感气从心来，抬脚便踹。然而一旁的索清用脚尖抵下了这一踹。</p>

阮均不解地看向他。</p>

“阮大人，消消气。再打就打死了。”</p>

索清斟起一杯茶，递给阮均。</p>

接过茶水，阮均充满英气的脸上满是不爽，但也并未多说什么，将审问留给了索清。</p>

“刚才为什么笑？”</p>

“想笑。”</p>

“为什么想笑？”</p>

“因为你们可笑。”</p>

“我们可笑？”</p>

“你们所谓的开元盛世可笑。”</p>

秦翕语出惊人，整间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。</p>

“大胆！”</p>

从震惊中回过神来，阮均噌的站起身拔出佩剑，直指秦翕咽喉。</p>

感受剑身传来的冰冷，秦翕并未因此胆怯，反而继续大声笑道，“唐皇推行的清明政治看起来就是个屁！”</p>

这下就连索清眼中也涌上不满，怎敢如此妄议陛下！</p>

“好好好，你当真觉得我们不敢杀你？”</p>

阮均话音一变，欲向前送力一戳，却被索清按住。</p>

“索兄！”</p>

索清强忍怒火，冲他摇摇头道，“我与你一样，但真不能杀。”</p>

“哼！”</p>

气极，抛下一声冷哼，阮均夺门而出。</p>

见此情景，秦翕不屑笑笑，仰面躺在了地上，跪着实在太难受了。</p>

索清则静静坐在木椅上看着他，就这样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张口道，“你凭什么讲陛下的开元盛世是一个笑话？你知道这天下有多少人受到了陛下的恩泽吗！”</p>

“多少恩泽我不知道，我只知道恩泽到的还有你们这帮蛀虫！”</p>

“我们这帮蛀虫？”索清被这幼稚的话气笑了，左眼上的疤痕一颤一颤，“你何曾见到过我们的功绩，怎敢这样来评判我们？！”</p>

闻言秦翕诧异地抬起头看了看他，接着又躺回了血水里，“你或许是个好官，我向你道歉，但他们不是。”</p>

“谁？”</p>

“盛世违心的颂扬者们！”</p>

秦翕的声音如一道惊雷打在索清胸口，他感到头皮发麻，不敢再想下去。</p>

“起初我同你一样敬重唐律，敬重那位唐皇，后来我发现我看得终究是浅了。想必不用我说，你也知道你的同僚们有多少人收受贿赂，有多少人视唐律如无物，李唐的树根已经开始腐烂了。”见他沉默不语，秦翕话音一变，继续说道，“况且你忠君的思想太浓厚了，这样是修不长远的。”</p>

“你一介筑基，教我修炼？”</p>

索清稳下心神，用鼻子哼出几个字来。</p>

“不是教你修炼，是要告诉你，或许在最开始，所谓唐律，所谓政令，对依附在李唐这棵大树下的王公大臣、士绅乡豪们有着震慑之用，但现如今已经变质，所谓的上行下效，只存在于理想中，况且你们的”上“，那位唐皇，现在恐怕也已经志不在此了。”</p>

秦翕话语中的信息，令索清脊背一凉，愣在当场。</p>